第157章 舊曾諳[第2頁/共5頁]

陸幽的手指顫抖著，悄悄撫上這曾經被撕成千片萬片的碧雲春樹。撫過上麵那些本身曾經讀過千遍萬遍，到現在還是倒背如流的筆墨。

高傲寧建國以來，曆任天子即位之初，都會來到這裡講學，趙暻天然也不能例外。

鹵簿儀仗在火線先導，王公大臣殿後相隨，國子監官員監生沿途跪迎，一起浩浩湯湯，簇擁著景徽帝趙暻步入孔廟。

此去一彆，鄉關千裡。縱起百尺之高樓，亦瞭望不見。

隻見牆內小院當中，野草橫蕪，簷下蛛收羅織，一派蕭瑟頹唐的蕭瑟。

日子就如許在煎熬當中一天又一六合度過。日升月落、鬥轉星移，這統統彷彿全都成為了毫偶然義的事。

一向苦苦壓抑的情感，直到這一刻終究難以停止。陸幽幾近癱坐在地上，淚如雨下。

這以後連續又過了七八日，邊陲捷報頻傳——唐瑞郎帶領雄師乘勝追擊，將鬼戎往西逐出四十餘裡。失守三城中的漢眉城得以光複，而吳聲城和吉節城的迴歸彷彿也指日可待。

這一番膠葛，忽而就到了雞鳴時分。

動靜傳至詔京朝堂之上，景徽帝尚未開口，便已有江啟光等人上書反對。江啟光更是提出：當朝兵力重點戍防於西北邊疆，如若大肆變更，唯恐中了聲東擊西之計。

伴跟著承天門兩側寂靜厲穆的鐘鼓聲聲，務本坊長年舒展的北門緩緩開啟。

所幸這陣子西南的戰況一日兩報、大小靡遺；並且很快就傳來了好動靜——大寧軍隊策動奇襲，攻鬼戎於不備，短短三日以內就解了甘珠嶺之圍！

陸幽俄然驚駭起來！

雄師越往西行，傳回詔京的動靜就越是陳腐。一日、兩日、五日……每過一天，兵部收到的信報便會延緩兩日。

十五綵衣年，承歡慈母前。母親、母親，您不曉得，孩兒有多馳念您……

不曉得有多少次，他想過師法當年的戚雲初，不顧統統地趕去尋覓敬愛之人的蹤跡。

萬裡寥寂音信絕，寸心爭忍不成灰？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雄師西進的腳步卻戛但是止。

變生肘腋，各種爭議戛但是止。

戰報一至，朝野奮發，陸幽更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暗自欣喜。

那是厚厚的一疊手劄，清一色的碧雲春樹箋，可唯獨隻要最上麵的那一封曾經被細細地撕碎、又重新粘裱起來。

穀旦的淩晨，蓮實色天空中飄著濛濛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