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春日風流[第1頁/共4頁]
鐘轡見他看來更是一拜再拜,渾厚沉默的麵上也現出了苦意。
姚知早便看不得鐘家在鳳尹縣的名譽了,便是掠取了鐘家的萬貫家財,還是看賴著不走的鐘氏姐弟不紮眼。如此,客歲為河伯選婦之時,偏就用心選中了鐘氏的獨女鐘穗。
昏睡幾日,周如水自夢中醒來,嗓籽實是乾啞得短長。她緩緩展開雙目,先是被光芒刺得一怔,斯須,纔看清頭頂那月紅色的輕娟軟幔。彼時,王子楚細嫩的聲音也緩緩傳入耳中,帶著清楚的哭音,彆是叫她心中一刺。
彼時,鐘潛年事已高,本是強弩之末,再遭變故,氣血不繼,遂便抱屈而亡。一時候,鐘氏族人四散逃離,隻餘鐘氏姐弟二人恪守在鳳尹縣內,為家人守孝,支撐著式微的流派。
起先,縣民是信他的,全因姚知上任祭河以後,次年真無汛難。卻不想,好也隻好了那麼一年。這五年來,年年祭河,年年有災。而比之河災更可怖的,倒是所謂的供奉河伯。
四十五年前, 浗河兩年三決,自欽筠縣產生擺尾,改道由鳳尹縣穿過。因河水比年沖決,縣民苦不堪言,為保縣內農田,保護民食,遂求旨朝廷構築灶壩。
被王子楚這麼一搶白,周如水也是有力,隻得哭笑不得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餵了塊飴糖進他嘴裡。轉了正題,仍看著夙英,猜疑地問道:“這是哪兒?你們怎的來了?三郎呢?他的傷還好麼?”
老婦人甘願親人紛繁斷送虎口, 也不肯分開山林麵對苛政。可見,苛政無情,比之虎害更甚。
鐘家被淩辱至此,自是滿腔肝火,遂便決計“劫親”。卻到底雙拳難敵四手,不但鐘穗被投進了河中失掉了性命,鐘轡的姐夫亦是被酷刑至死,而鐘轡,也是以受了黥麵之刑。
聽著鐘轡娓娓道來,公子沐笙端倪一寒,實是肝火中燒,冷冷哼道:“怪力亂神,敲骨吸髓,如此草菅性命,真是嘩天下之大稽!”
彼時,不但官府一心防汛築壩,縣中百姓也都紛相貢力。此中首當其衝者,便是鐘氏兄妹的祖父鐘潛。鐘潛為防汛之事,櫛風沐雨,殫精竭慮。他大費家財,僅以一己之力,耗三十年之功,自鳳尹縣內,築起了一道長四十裡,頂寬三丈,高九尺的灶壩。
如此,姚知卻不覺有過,反是歎曰堵不如疏,更道鳳尹縣年年河災全因河伯之故,河伯乃浗河之主,千百年來孤於萬丈水下,自就看不得人間承平,伉儷恩愛。遂,鳳尹縣縣民該當送去財帛嬌妻,竭誠供奉河伯。如此,待河伯心悅,自就不會再難堪百姓,河水也不會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