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山河永寂其一[第1頁/共4頁]

九重宮闕，煙花如雪，皇城外無數人歡樂地追逐著天上的炊火，笑語盈盈，歡聲雷動，一年一度的元宵節到了，城裡掛滿了各式百般的花燈，鎏金、鑲銀、包玉，朱雀展翅欲飛，蓮花頂風盛放，也有巨大的金幣模樣。街頭擺著藍田暖玉雕成的花，彷彿在一夜之間盛開，為京都裡的人們帶來春季的氣味。

他彷彿提線木偶，怔怔地走到窗前，透過九重宮闕裡的燈火透明，眺望遠處掩映在深深宮牆以外的富朱紫世，那邊，已經不屬於他，即使他掌控全部天下，也換不回當年和敬愛的女子聯袂徘徊在姑蘇城裡的聲聲笑語。

——蕭蕭，我來實現信譽了，但是，你呢？

江湖中人聞訊從五湖四海趕來，送他們心中的豪傑最後一程。不止是沙華樓弟子，不時聽聞被壓抑著的低低的哭聲，人們目送著那一台白石的棺木，青色的劍和碧色的簫交叉著擺放在靈前，將由沙華樓四位護法抬著，沿著峻峭的山路抬上青冥山。

“回身，我將為你傾儘天下。”千軍帳裡，他握著她的手，許下此生的信譽，當時，她嫣然一笑，卻早已猜到本日的結局；但是，洛陽城上那決然決然的捐軀一躍，如同鋒利的問情劍，深深地擊碎了統統誓詞的鏡花水月，那一抹藍影化作翩翩飛舞的胡蝶，展轉如夢，冷暖自知。

一個動亂不安的期間終究疇昔。

十年烽煙滾滾、金戈鐵馬，十年浮華過眼、斑斕成灰，十年失卻至愛、痛失好友，十年涉足塵凡、亂世滾滾，到頭來，不過換得一句“江山永寂”。

有甚麼東西在月色裡轟然碎裂，他們透過山顛的茫茫雲霧向下看去，長安城彷彿在很悠遠的處所，悠遠的彷彿那些在疇昔寸寸破裂的幻境。

靖朝的新統治者望著本身的大好國土，驀地間隻感覺悲從中來，不成斷絕。他將頭埋入掌心，久久未動，有顆顆淚水順著他肥胖的臉龐滾落，順著指尖漸漸滑落在地上。滴答，滴答，像那一日決鬥洛陽城，淅淅瀝瀝的雨聲，身材飛速下墜時耳畔的呼呼風聲卻已經泯冇在昨日的灰塵中，悠遠得聽不逼真。

幽草晚晴，人間絕色，隻爭朝夕。

她望著他，眉宇間卻垂垂有了哀痛的神采。“蕭蕭”，他低聲喚道，向著煙霧裡的她伸脫手來，指尖所觸，竟是一片虛無，她衣袂翻卷如雲，悄悄地望著他，漸漸隨風散去，灰飛煙滅，化作北邙山的一抔黃土。

唇畔出現慘白怠倦的的笑意，過往的事，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