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清秀的滑稽】[第1頁/共3頁]
可最最首要的,乃是那最後兩句: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前鑒不遠,覆車繼軌。
還跪在跟前的張尚書聞言雙手失力,跌在一旁驚駭地看上來:“皇……皇上……”
溫彥之在一眾口不對心的恭賀聲中,恍忽地叩首謝恩:“微臣,謝主隆恩。”
在工部安插好一乾築模之事,齊昱終究起家回禦書房,一起坐在肩輿上搖搖擺晃,溫彥之走在他的中間,正抱著一摞花箋邊走邊記,一聲不吭。
“是朕要謝溫舍人。”齊昱的眼睛彎起都雅的弧度,像是夜空中的新月,這一言說出,好似回到二人初見之時普通,“但是,內史府一眾史官已有了些年紀,不再適應禦前錄史,你此後還需暫代起居舍人一職,直至內史府找到合適人選。”
齊昱笑看著他:“可你不忍,張尚書也未感激你,該是落井下石的時候,仍舊是對你落井下石。”
“照張尚書的意義,”齊昱看著溫彥之正在畫作的圖紙,目不斜視道:“給朕錄史的,都是屈就了,隻要在張尚書身邊做事,纔是朝廷棟梁?”
齊昱:“???”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溫彥之昂首愣住,落下肩輿幾步遠,遂趕緊跟上來:“皇上是說微臣?”
——朕都封你工部員外郎了讓你少記一句就如此難?
“臣在。”黃門侍郎服從。
齊昱瞧著麵前正在最後一幅草圖上添筆的人,此人神采當真專注,雙眉微微蹙起,眼神中有一貫的莊嚴與果斷,乃至能夠說是固執。臉上因鼻衄而有些花,鼻中胡亂塞了根白絹,薄唇邊也有些血漬,都是被方纔那些要湊趣他的朝臣給糊的。
溫彥之訥訥道:“皇上,微臣不忍張尚書因一張草圖,便觸怒龍顏……工部舊案,已牽涉太多。”
“明日首要事件,便是將這圖紙中的模型給打出來,日落前朕要看到。”齊昱一張張翻完溫彥之的畫,見溫彥之也總算完成了最後一張,恭恭敬敬又跪到中間去,便莞爾一笑:“溫舍人亦辛苦了。黃門侍郎。”
齊昱陰測測地看著溫彥之,“溫舍人真要這麼記?”餘光中,見身後內侍正執了把長而大的明黃色掌扇,猜想若能用來打人,應當非常合手且標緻。
齊昱看著他,俄然出聲道:“此後不要幫人討情。”
得,總之朕是個說大臣好話的昏君就是了。
齊昱靠在肩輿上,望天空:“張尚書這小我,做出一副剛烈忠貞、直言不畏的模樣,實則最會捧高踩低。哪天若你落在他手裡著了道,你墳頭的第一抔土,定是他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