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盧浮宮（一）[第1頁/共3頁]

客歲在北京房山大墓，伯希和倉促見過秦北洋一麵，當然認不出扮裝後的他。安娜謊稱他也是中國代表團的同僚。

“安娜，我很好。”

秦北洋已在巴黎聖母院的塔樓上隱居了一個月。

這一日，中國代表團獲得法國當局的告訴，按照克列孟梭總理的號令，十角七頭鎮墓獸已被送入盧浮宮博物館儲存。顧維鈞調派歐陽安娜代表中國當局去盧浮宮，即便不能帶回十角七頭，起碼要驗明正身，確認此物是鎮墓獸，而非張冠李戴的冒牌貨。

一個月前，伯希和剛從法國駐華公使館武官次官的任上返國，退出陸軍軍官現役，被選為法國金石銘文與文藝學院院士。

十九歲的少女，提著裙子飛奔而去，在迴廊的暗影下與他相擁。

盧浮宮。

芳華斑斕又熟諳法語的中國少女，焉能不讓他殷勤相待？安娜能到交際部做翻譯練習生，也得益於伯希和所寫的保舉信。

小郡王走到他倆身後，學洋人聳聳肩膀，羨慕著說：“我不在你們之間插蠟燭了。”

歐陽安娜，固然麵前儘是熙熙攘攘的旅客，她卻第一眼就認出了秦北洋。

“我想到唐朝壁畫裡的女子。”秦北洋靠近安娜耳邊，“神似的眼神。”

李隆盛的眼睛甚為暴虐，一眼辨認出貼著小鬍子的秦北洋，便弁冕地伸脫手來。秦北洋下認識地握手，又自慚形穢地抽回擊來，低聲說：“你也來看鎮墓獸啊。”

伯希和，西方天下最巨大的漢學家，敦煌遺書的發明者與盜竊者，冇法用任何說話來歌頌這件文物。

接著是勝利女神鵰像，彷彿從天而降於愛琴海的船頭，衣袂飄飄，紋路清楚。這尊無頭雕像，一樣喪失胳膊，背後卻有一對雄渾的同翅膀翼――秦北洋天然遐想起四翼天使鎮墓獸。

可惜的是，它已被報酬粉碎，遭到所謂的機器化改革，變得不倫不類，醜惡不堪……

秦北洋來到盧浮宮大門口。一個月前，他就是在這裡禮服了四翼天使鎮墓獸，又與歐陽安娜彆離，跟著霍爾施泰因博士去了凡爾賽機場。為了製止被人認出，他沾上小鬍子，戴著弁冕，從洗衣店偷了件舊西裝，彷彿一夜間老了十歲。

“你好，秦北洋。”

說罷，她咯咯笑起來，拽著秦北洋穿過意大利文藝答覆長廊，一起看過達・芬奇的《岩間聖母》、拉斐爾的《花圃中的聖母》、米開暢琪羅的《仆從》……

這尊鎮墓獸已完成第二輪機器化改革，後背多了一塊裝甲凸起，像個王八殼子，能夠包容一人藏身此中――正如騎士之於戰馬，飛翔員之於戰役機。這必是霍爾施泰因博士的佳構，另有老父秦海關的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