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獸與獸（三）[第1頁/共3頁]

葉克難觸摸長衫衣袖裡的皮鞘，藏著八年前天津德租界滅門案的凶器，象牙柄上鑲嵌螺鈿的彗星襲月。

天津傳來動靜，十三省督軍開會，直皖握手言和，上海償還浙江督軍。王士珍功敗垂成。埋骨吳淞口的一萬多兵士，毫偶然義地死去，絕對輕於鴻毛。

一雙琉璃色的眼睛，正從背後凝睇著它和他。

“卡爾・霍爾施泰因不是標準的德國名字嘛？”

博士倍感驚奇：“你安曉得德語是我的母語？”

雄師開赴北歸的淩晨，軍樂隊奏響中華民國國歌。“北洋之龍”命令朝天鳴炮十二響，祭奠亡魂。齊遠山騎著白馬搶先，威風凜冽地扈從在國務總理兼陸軍總長擺佈。步隊中間有輛大車，裝著完整散架的金蟾鎮墓獸，霍爾施泰因博士頹廢地坐在上麵。

秦北洋步行在步隊最後，揹著父親奉送的唐刀，押送裝滿病篤傷兵的車隊。九色不竭轉頭望向上海……

坐在金蟾鎮墓獸斷裂的蛤蟆腿上，玩弄落空彈性的飛刀金剪，霍爾施泰因博士點上煙，在藍色煙霧中嘮叨舊事――他的先人來自德國北方的霍爾施泰因公國，毗鄰波羅的海的貧困諸侯國，激發過普魯士與丹麥之間大戰，也是俾斯麥同一德國的第一步。博士的父母因戰役流亡瑞士，在萊茵河邊的巴塞爾生下了他。讀小學時有個同桌叫榮格，厥後成為大心機學家。

卡爾・霍爾施泰因展轉流落中國，碰上求賢若渴的袁世凱，受聘為南苑兵工廠總參謀，竟然度過十年工夫，目睹大清朝的龍旗降落，中華民國的五色旗升起，中華帝國曇花一現，張勳複辟的龍旗更短折。現在呢，隻要誰給的薪俸夠多，博士就情願為誰賣力。

“我所信奉的科學，是邪術、鍊金方士另有蒸汽機的科學，並不被歐洲支流科學界所包容。因為如此，我纔對鎮墓獸深深地沉迷。”博士掐滅菸頭，摸著金蟾鎮墓獸的蛤蟆眼睛說，“我信賴，在鎮墓獸的身材裡，藏著能夠竄改天下的力量。”

“阿幽說，唐朝小皇子的棺槨在北京。”

“我在德國與奧匈帝都城待不下去，就去了英國阿姆斯特朗軍器公司任職，研發奧妙兵器。文藝答覆期間，列奧納多・達・芬奇設想過很多超前的兵器，他既是個大畫家又是個兵器學家，我參照達・芬奇設想的卷鐮戰車圖紙，造出了巨大的眾神之車……”

泥土中的線條恍惚，隻是個大抵表麵。秦北洋卻彷彿看到一麵工程圖紙，每個線條與零部件都非常清楚。一台貌似馬車的機器，前端有冷兵器的扭轉鐮刀，如同死神的親吻，割去人頭賽過割草。戰車中部是阿姆斯特朗巨型炮塔，將冷兵器、熱兵器以及當代動力完美連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