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第1頁/共5頁]
鐵硯磨穿豪傑事,春秋晚遇說平津。
若還黃挎終無分,寧肯青襯老此身。
卻說鮮於同少年時本是個名流,因淹滯了數年,固然誌未曾灰,卻也是:澤釁屈原吟獨苦,洛陽季千麵多慚。本日出其不料,考個案首,也自發有些興頭。到學道測驗,一定愛他筆墨,虧了縣家案首,就搭上一名科舉,喜孜孜去赴省試。眾朋友都鄙人處看經籍,溫後場。隻要鮮於同平素飽學,整天在街坊上玩耍。旁人瞥見,都猜道:“這位老相公,不知是送兒子孫兒出場的?事外之人,好不落拓安閒1”若曉得他是科舉的秀才,少不得要笑他幾聲。
工夫在再,不覺轉眼三年,又當會試之期。鮮於同時年六十有一,年齒雖增,匡釺如;日。在北京第二遍會試,在寓所得其一夢。夢見中了正魁,會試錄上馳名,上麵卻填做稷詩經》,不是《禮記》。鮮於同本是個宿學之士,那一經不通?他功名心急,夢中之言,不由不信,就改了《詩經》招考。事有剛巧,物有偶爾。砌知縣為官清正,行取到京,欽授禮科給事中之職。其年又進會試經房。耐公不知鮮於同改經之事,心中想道:“我兩遍錯了主張,取了那鮮於“前輩’做了首卷,今番會試,他年紀一髮長了。若《禮記》房裡又中了他,這纔是畢生之佑。我現在不要看《禮記》,改看了《詩經》卷子,那鮮於“前輩,中與不中,都下乾我事。”比及人簾閱卷,遂請看《詩珍五房卷。
漢時有個平津侯,複姓公孫名弘,五十歲讀《春秋》,六十歲對策第一,做到丞相封侯。鮮於同厥後六十一歲登第,人覺得詩敞,此是後話。
為利為官終幻客,能詩能酒總神仙。
卻說鮮於同自吟了這八句詩,其誌愈銳。怎奈時運倒黴,看看五十齊頭,“蘇幸還是舊蘇秦”,不能匈改換頭麵。再過兒年,連小考都倒黴了。每到科學年分,第一個攔場告考的就是他,討了多少人的厭賤。到天順六年,鮮於同五十七歲,鬢髮都蒼然了,兀自擠在後生家隊裡,談文講藝,娓娓不倦。那些後生見了他,或覺得怪物,望而避之;或覺得笑具,就而戲之。這都不在話下。
遲遲澗畔鬆,鬱鬱含晚翠。
那案首不是彆人,恰是那五十六歲的怪物、笑具,名叫鮮於同。合堂秀才鬨然大笑;都道:“鮮於’前輩’,又起用了。連蒯公也自羞得滿麵通紅,頓口無言。一時候看錯筆墨,本日世人屬目之地,如何番悔!忍著一肚子氣,胡亂將試卷拆完。喜得除了第一名,此下一個個都是少年漂亮,另有些咳中帶喜。是日刪公發放諸肇事畢,回衙悶悶不悅,下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