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錦繡衣(7)[第1頁/共7頁]

宮芳袖了米，提了柴。那人也肩了三鬥黃豆，手提一瓶老酒，叫宮芳扶了擔兒，雙雙行走。一麵走一麵道：“宮相公，壺已跌碎，不能買酒，可同到小店一坐，待我暖起酒來，酌一壺兒，滌滌寒氣。萬勿嫌慢。”宮芳道：“非親非故，何敢討擾？”口便推讓，肚中饑餓，說著酒飯，便垂涎了，竟隨了走。

周才嫂子聞聲，也覺氣惱，想道：本來是這個狗賊，騙我們小官人的銀物。大娘儘管冤枉我們，現在氣他不過，去羞他一場。竟到書房，開口道：“好個先生，書倒不教，利用小官人盜竊銀物，累我們俱冇麵子！不知騙過了多罕用了，吐出來還了便罷。”馬變豹滿麵羞慚，情知非禮，居身不穩，張得周嫂回身，一徑兒往家去了。周才嫂子瞥見馬變豹出了牆門，去對仆人說知。

幸有館，又恐來歲線斷。巴結東主醜多端，馬變真馬扁。溺女伉儷行短，本日滿房慘痛。請君消受雪風酸，誰道天無眼？

天上撒鹽飛白，雲端柳絮飄空。簷前飛鳥寂無蹤，檻內行人受凍。兩壁粉妝瓊界，四圍玉砌銀封。東君何必報年豐，怨殺長安貧困。

馬變豹曉得東翁必定有酒弄月，欲將宮榜獻諂，看圖來年館地。預先做定一課，寫出下句，是“中秋月似繡裘圓”，教宮榜熟讀這一句兒，叮嚀道：“夜間弄月，令祖令尊在前。我出一個課兒與你對，你就把讀熟這一句對來。對得剛巧，明日又與你果子吃。若背不出這一句，我明日要打。”把那“中秋月似繡裘圓”教了一遍。教過又背，背過又教，這句公然熟了。

且看下文分化。

時價歲暮寒冬。一日，天空布起濃雲，建議凜風，降下大雪來。但見：

鮑良又勸宮芳飲了一回，吃了飯，叫家婆量一鬥米，撿一個柴，又恐宮芳倒在雪中，本身送到宮家門內彆去。

宮芳眼熱，便要叨教其詳，道：“是係何官宦？緣何迎著令愛作蜜斯兒？”鮑良剛要回言，隻見梅翰林府中，兩個丫頭開了後門，拿了兩碗熟魚肉、一大壺酒，送入店中，附鮑良之耳道：“是蜜斯見下大雪，顧慮你，特送出來的。”還是閉了後門出來了。宮芳便已明白，即低低說道：“約莫令愛就在此梅府中了？既蒙相愛，不必瞞我。”鮑良道：“宮相公既已相知，不須過瞞。小女九歲時，三春之時，見梅府的院門敞開著，小女進花圃內玩耍，見紅梅敬愛，折了一枝在手中拈弄。不料梅爺的公子，不肯讀書，也會得打賭花鬨。梅爺與夫民氣中不快，同立在軒子邊玩花散悶，瞥見小女生得聰雋，便叫丫環喚到軒前，問恁名氏。小女答道：‘賤名桂娥。’梅翰林道：‘我出一個課兒與你對，如對得好，送你一匹絲綢做衣服穿。’出的是‘女子愛梅梅愛女’，小女即對道：‘秀士攀桂桂攀才。’梅爺便喝采道：‘對得好。’就和夫人說：‘我出的意義是雙關文法，梅花之梅，亦是我姓梅之梅，她對的也合著我的意，是丹桂之桂，又是她桂娥之桂。不料這小妮子倒有如此聰明。我那不肖的犬子，何能得學她一毫？’即問小女道：‘你是誰家女子？’小女道：‘我家姓鮑。家父就在老爺後門開腐店兒。’梅爺即留住小女待飯，便與夫人相議說道：‘我你單生一子，已不成材，不若收此女作為己女，今後配得一個少年科第，我你也有成果。’夫人非常樂意。即著丫環接鄙人出來，提及要留小女作己女之事。鄙人此時滿心歡樂，無不該允。梅爺即付我十兩銀子，又二匹絲綢，讓房下做衣衫，又再三叮嚀，叫我封口，不成說與人知，恐後難招貴婿。我鄙人今見了宮相公，不知怎的震驚了心，便守口不住了。萬望宮相公莫要漏泄。”宮芳道：“承仁兄厚恩，豈敢有誤。”歎一聲長氣道：“咳！我當初把女兒作踐，哪曉得有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