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賊驚應天劫，將敗遭民誅（下）[第1頁/共4頁]

嵇康愣住了，張屬的話深深震懾了他的靈魂。他本覺得本身對峙的門路非常公理，討伐司馬氏是民氣所向，是天下大義，是無上正道，可到頭來……站起家，環顧破院四周，一條條紅色孝布搭在院梁上，屋頂上，跟著隆冬的冷風向天宇飛昇。堂屋裡停著三口破棺材，兩具是張屬爹孃的。一具冇蓋蓋子，是毌丘儉的。

嵇康將全部過程儘收眼底，人一走便從屋中衝出來，一把揪住張屬的衣衫，怒道：“本來是你殺了他，為何要如許做，為何！”

張屬被他勒得太緊，也急了，兩手扳開他胳膊，瞪眼嚷道：“無辜？這些發兵兵戈人的都一樣，冇一個是無辜的！你看看我們這村莊，還剩幾戶人家，幾塊地步！不管這天下到底是曹家的還是司馬家的，得給老百姓同一承平的日子過啊！從小到大，這裡就是不斷的戰亂，明天你家稱王，明天他家稱霸，誰來了都是橫征暴斂，要糧要銀，哪個管過我們的死活？這剛過了幾年太常日子，又打起來了！旌旗一舉就是幾萬兵士，旌旗一落就是各處橫屍……若隻是疆場殛斃也罷了，你知不曉得，我帶著至兒返來時瞥見甚麼？瞥見我爹孃非命在院門外……鄰家奉告我，我爹是為了護住家裡獨一的耕牛，被官兵用鐵叉殺死的！他們就是用這把鐵叉，殺了我六十歲的爹孃啊……”他越說越衝動，將豎在門邊的鐵叉拿過來，橫在嵇康麵前，哭喊道，“就是這把鐵叉，插在我爹身上，我娘去護他，也被殺了……他們的屍身就橫在那，冇人敢收！村裡的男丁都被征去從戎了，隻剩些老弱婦孺，這裡幾近絕戶了……那日，我見有個將軍模樣的人藏在秸稈堆裡，我又恨又怕，怕他再惹來官兵。我不怕死，但不能讓他害死至兒。至兒才十歲，他還是個孩子啊……”張屬一口氣吼出這番話，說到最後癱在地上，泣不成聲。

夾林非吾有，朱宮生灰塵。軍敗華陽下，身竟為土灰。

“昨日我部下是在你這拿到人頭的？”鐘會又問。

周遭的氛圍愈發寒了，他仰開端，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幕墜落下來，似那年洛陽春深，毌丘儉府內柳園漫天紛飛的柳絮花。

“啊！！”嵇康眼睜睜見他自刎而亡，如一株大樹在心中轟然傾圮，頓覺五臟崩裂，方纔落馬的痛苦也襲上身來，痛呼一聲，昏死疇昔……

嵇康再次展開眼時，已置身一個農室中，一個男孩正趴在床邊看著他。見他醒來，鎮靜地拍著小手叫道。他看清那孩子，眉眼非常熟諳，竟是本身在項縣郊野所醫的男孩，趙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