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歧路終行儘，故人半離喪（上）[第2頁/共5頁]

“我府上的柳園會一向為你虛席以待。”

“為甚麼，為甚麼連你也要騙我，也要為他去死！”

“好。”她看看天氣，已快到傍晚了。兩人美酒洗塵，一杯一杯，纏綿不儘。鐘會因心神大暢，多飲了幾杯，醉倒在帳中。

鐘會咬牙不語，她將統統都看得這般透辟，除了他現在的心。他甘願徹夜之事不要產生，可擁著她一醉到天明。不過這些都不再首要了。抬眼一望，嵇康與嶽山祭拜已畢，正牽著瘦馬籌辦拜彆。他將袖玉狠狠一推，從袖口滑出一枚短箭，直向嵇康背後打來。

“豪情隻要情不甘心，冇有值不值得。我，我一貫如此，飛蛾撲火……我隻恨本身，冇有早日跟隨先生……”

“照、照顧好紅荍……快、快走……”嶽山把韁繩塞到嵇康手中。

“與你說也無用，你如許的人，永久也不會懂……”

“我看你神采不好，安息一晚再走吧。”

“司馬伕人？”麵前的女子竟是夏侯徽。

“袖兒！”

“孩子是你的……我冇有說，是因為還在等，等有一天我們都卸下假裝，至心相待……”

傳聞，司馬師在死前一向叫著嫡妻夏侯徽的閨名“容兒”，徹夜不休，直到下報酬他拿來一塊大紅錦帕，他看後矇住臉麵，嚎哭而亡。而那錦帕，恰是夏侯玄刺殺他時抖出的，上繡一對五彩鴛鴦，展翅飛在牡丹花叢間。

殺了這個從形到神都無時無刻不在欺侮、嘲笑、鄙棄本身的人！有他一天存在，本身的虛假、卑鄙、慾望、詭計、狡計，都像明顯白白地寫在臉上，昭然若揭、無可遁形！

鐘會想到這，腦中一炸，太陽穴突突急跳，“刷”得一聲從腰間抽出鎏金寶劍，指著她道：“這孩子是誰的，是不是他的孽種！”

這夜，嵇康將嶽山、袖玉葬在安豐津渡口邊，麵向洛陽的位置，與毌丘儉之墓列在一處。三座青塚並立在風雪中，任誰看了都覺淒然。

袖玉倒落地上，腹部插著那把明麗富麗的鎏金寶劍，玄色素袍鋪散開來，殷紅的血淌出，像一朵盛放的牡丹，黑的花瓣，紅的花蕊，美得驚心。

“當真麼……”鐘會輕問一聲，諦視著他。

正在焦心，卻見河邊不遠處雪地上有兩人跪在一座新墳前，正在拜祭。僅憑背影，她便認出此中一人恰是嵇康。纔要相喚，卻被一人鉗住了肩頭，回身一看，竟是鐘會！

天涯有星鬥滑落，將三人之魂帶向沉寂夜空。他眺望銀河，淚濕白衣。可悲天涯羈旅，他既無香燭亦無紙錢，更無古琴在側，拿甚麼來祭奠亡魂？不由一聲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