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歧路終行儘，故人半離喪（下）[第1頁/共4頁]

“她半個月前，走了……”

他聽此一問，忽想起那日夏侯徽曾以言語相贈，厥後他想將此言奉告夏侯玄，但一張口卻忘得一乾二淨。此時細想起來，那句話卻如在耳邊。

闔府找來，空無一人！

“司馬伕人？”嵇康憶起當年夏侯玄為夏侯徽掃墓時，本身焚香禱告，也曾到此幽館，見此芳魂。

他頓停止，心再一次抽緊：“她如何了？”

他記得，前次夏侯徽的芳魂還曾以琴聲訴說冤情，並將琴曲定名為《孤館遇鬼》。而本日，她竟已成仙登仙，不由實在為之欣喜。恭敬一拜，道：“康喜賀神女得升大道。”待抬開端時，神女已褪去玄紅喜袍，換了素白仙衣。

“神女曾警告鄙人，人間統統如鏡花水月，愛恨也好，仇怨也罷，皆不必苦苦固執……可惜鄙人冇能體悟。”他歎道。

他方纔記下，幽館便虛無起來，神女仙姿飛昇，在他麵前若隱若現。他忙問道：“神女另有何教誨？”神女仙姿已散，隻餘清麗聲音：

“那此曲呢？”

但是天大地大，她能去哪呢？

“隨心而轉，與道相合，形神清閒，愛渡世人，便是大道。”神女說罷，指尖再向古琴一點，一首淒惻鏗鏘的琴曲自行吹奏起來。琴聲紛披光輝，戈矛縱橫，乃人間難聞的天籟之音。

他撫摩琴身，感慨本身竟將天下名琴儘收囊中，號鐘、綠綺、焦尾各隨人緣而得，徹夜繞梁也歸於己身，身為一個琴人實在此生無憾。他將神女所授《廣陵散》在繞梁上默彈一遍，服膺那四句詩，抱琴牽馬，雪夜中離了安豐津。

“先生本性如此，尚奇任俠，剛腸嫉惡，未能體悟非先生之過。若令先生藏心匿情，不愛世人，冷眼旁觀，卻也非成仙之道。”

“那字條上還寫了甚麼？”

她帶著孩子出門去了？不對，不對，若隻是出門，豈能這般寥落？莫非他們因本身扳連，遭受了甚麼不測？他一陣眩暈，扶住門框。

神女一笑，道：“當日我雖遭親夫毒害，但死前仍唸詩祝禱與他，遂結仙緣。前日司馬師應劫亡故，我人緣已了，得以飛昇。”說到此，她頓了頓，又道，“那日我勸先生之言，可還記得？”

“那要如何做，才氣證得大道？”

是綰兒的聲音！他一陣狂喜，回身相看。

“除了孩子，冇提及任何人……”

玉兒，不管你在天涯天涯，我都會去尋你。

聲音落儘，風住雲歇，嵇康展開雙眼，發明又回到本來之地。聽那神女之詩，方知本身此前所到之幽館乃在華陽亭中，是洛水之東，古華胥國的仙址。低頭一看，一架古琴橫在本身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