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2)[第1頁/共5頁]

初，帝詔群臣，令料劉備當為關羽出報孫權否，眾議鹹雲：“蜀小國耳，名將唯羽。羽死軍破，海內恐憂，無緣複出。”侍中劉曄獨曰：“蜀雖狹弱，而備之謀欲以威武自強，必將用眾以示有餘。且關羽與備，義為君臣，恩猶父子。羽死，不能為興軍報敵，於終始之分不敷矣。”八月，孫權遣使稱臣，卑辭奉章，並送於禁等還。朝臣皆賀，劉曄獨曰：“權無端求降，必內有急。權前襲殺關羽，劉備必大發兵伐之。外有強寇，眾心不安，又恐中國往乘其釁，故委地求降，一以卻中國之兵，二假中國之援，以強其眾而疑仇敵耳。天下三分，中國十有其八。吳、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國之利也。今還自相攻，天亡之也，宜大發兵，徑渡江襲之。蜀攻其外，我襲其內，吳之亡不出旬月矣。吳亡則蜀孤，若割吳之半以與蜀，蜀固不能久存，況蜀得其外，我得其內乎！”帝曰：“人稱臣降而伐之，疑天下欲來者心，不若且受吳降而襲蜀以後也。”對曰：“蜀遠吳近，又聞中國伐之，便還軍，不能止也。今備已怒，發兵擊吳，聞我伐吳，知吳必亡，將喜而進與我爭割吳地，必不改計抑怒救吳也。”帝不聽，遂受吳降。

臣光曰：於禁將數萬眾，敗不能死，生降於敵，既而複歸。文帝廢之可也，殺之可也，乃畫陵屋以辱之，斯為不君矣！

邢貞至吳，吳人覺得好稱大將軍、九州伯，不當受魏封。吳王曰：“九州伯，於古未聞也。昔沛公亦受項羽封為漢王，蓋時宜耳，複何損邪！”遂受之。吳王出都亭候邢貞，貞入門，不下車。張昭謂貞曰：“夫禮無不敬，法無不可。而君敢自負大，豈以江南寡弱，無方寸之刃故乎！”貞即遽下車。中郎將琅邪徐盛忿憤，顧謂同列曰：“盛等不能奮身出命，為國度並許、洛，吞巴、蜀，而令吾君與貞盟，不亦辱乎！”因涕零橫流。貞聞之，謂其徒曰：“江東將相如此，非久下人者也。”吳王遣中大夫南陽趙谘入謝。帝問曰：“吳王多麼主也？”對曰：“聰明、仁智、雄略之主也。”帝問其狀，對曰：“納魯肅於凡品，是其聰也；拔呂蒙於行陳，是其明也；獲於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荊州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據三州虎視於天下，是其雄也；屈身於陛下，是其略也。”帝曰：“吳王頗知學乎？”谘曰：“吳王浮江萬艘，帶甲百萬，任賢使能，誌存經略，雖有餘閒，博覽書傳，汗青籍，采奇特，不效墨客尋章摘句罷了。”帝曰：“吳可征否？”對曰：“大國有撻伐之兵，小國有備禦之固。”帝曰：“吳難魏乎？”對曰：“帶甲百萬，江、漢為池，何難之有！”帝曰：“吳如大夫者幾人？”對曰：“聰明特達者，八九十人；如臣之比，車載鬥量，不成勝數。”帝遣使求雀頭香、大貝、明珠、象牙、犀角、玳瑁、孔雀、翡翠、鬥鴨、長鳴雞於吳。吳群臣曰：“荊、揚二州，貢有常典。魏所求珍玩之物，非禮也，宜勿與。”吳王曰：“方有事於西北，江表元元，恃主為命。彼所求者，於我瓦石耳，孤何惜焉！且彼在諒闇當中，而所求若此，寧肯與言禮哉！”皆具以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