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第2頁/共4頁]
幸虧長公主隻是隨便說說,絕無嘲弄寶玉的意義。酒令在席間輪著輪著,就到了長公主跟前。那侍女名喚桑落者公然毫不含混,遵循寶玉酒令的要求,連喝了三大海酒,將事情抹平了疇昔。寶玉見桑落竟如此善飲,不免心中暗吃一驚,暗道這個侍女技藝不凡,決計不是個輕易欺負的。
寶釵原未曾推測一貫怕生的鶯兒竟會在此時為她出頭,心中大感驚奇,此時聽北靜王如是說,忙上前道:“王爺恕罪。我二人這等裝束,原是為了行走便利,不招人閒話罷了,再不敢在王爺麵前坦白的。”
未幾時酒令又到了寶釵麵前。鶯兒如法炮製,也搶到跟前,連飲了三大海,飲完以前麵不改色,帶著笑意退到寶釵身邊。
當下水溶把鶯兒看了兩眼,笑讚道:“公然是強將部下無弱兵。薛君如此風采,連身邊奉侍的人也如此出挑。隻是你‘女人’‘奴婢’地混叫,卻把薛君的底給泄了。”
鶯兒自幼善飲,苦於被寶釵管束,常常不能縱情,現在聽得水溶這般問,清楚是想讓她為自家女人掙臉的意義,當下脆生生答道:“如此就多謝王爺成全了!”
寶釵心中雖明白,麵上卻涓滴不露風聲,隻跟世人一起儘管談笑自如。
寶玉心中雖疼惜恭敬女兒家,倒是拿女兒產業作精美脆弱的東西普通措置,故而纔會說出未出嫁的女人是無價的寶珠,到了嫁人後很多年,反倒是魚眼睛的這等話,說白了也是葉公好龍,如同仆人對待貓兒狗兒那般。
寶玉也料不到鶯兒竟會在這個時候出聲。因寶釵成心冷淡他的原因,寶玉和鶯兒打交道甚少,隻記得這是一個非常和順內疚的女孩兒,卻不想她竟能有這般勇氣。
北靜王見慣了王府當中那些矯揉造作、風一吹就倒的女子,當下對鶯兒如此利落很有好感,一招手笑道:“既是如此,拿酒來!”
一麵說,一麵到了席間,不由分辯自斟自飲了一大海,笑道:“不過喝幾杯酒罷了。奴婢固然鄙人,隻怕也是做得的。”
寶玉聞言神采一變。他本來隻為了擠兌寶釵,一時失了計算,忘了其間仆人恰是長公主。雖說長公主於都城中的名聲一貫糟糕得很,但也不是他一個賈家一個不能襲爵的公子哥兒能編排的。便是長公主名聲再爛,不由男女入幕之賓無數,令她在世人麵前唱甚麼時樣曲子,到底不恭。
長公主原是讚美的話,隻是聽在寶玉耳中卻有些火辣辣的刺耳,非常難堪。寶玉可不就是長年廝混內帷,和深閨女兒為伴嗎?這類事情如果年青的公子哥兒們倚紅偎翠之時,坐在一起,談笑間提及,自是一種豔福,而此時說話的人是長公主,寶玉卻一時摸不準長公主的心機,揣摩了半天,竟不曉得該如何回話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