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第3頁/共5頁]

鶯兒本來是不忿寶釵遭到擠兌，再加上看到桑落如此，有樣學樣，全仗著一股護主的膽氣，挺身而出。此時見北靜王對她頗多存眷，又命人取酒來與她飲，卻開端不安閒起來，幾次向寶釵張望，心中拿不準這酒是該飲，還是不該飲，她如此魯莽的行動會不會給寶釵帶來費事。

少頃眾酒保捧了螃蟹上來，世人也顧及儀態，不敢多吃，各自取了一個罷了。北靜王身居高位，本來不必如此拘束的，偏他胃寒，不很多吃，便拿眼睛看著寶玉一眼。寶玉天然曉得北靜王的意義，兩人相處密切，以往這類場合，不待北靜王說甚麼，寶玉都會主動上前奉侍一二的，現在卻因寶釵在中間，不肯在她麵前折了氣勢。然到底不敢獲咎北靜王，躊躇再三，在內心深思著：寶釵看上了個馮淵，同薛阿姨大鬨了那麼一場，又有何臉麵？他再如何恭維阿諛，奉養的男人好歹是北靜王，馳名的賢王，同她雲泥之彆。寶玉這般想著，終究下定決計，笑著站起來，挽了袖子，重新淨了手，將蟹肉細細掰開，奉於北靜王。

幾句讀罷，席間沉寂半晌，異口同聲喝采。

又有些善文之輩，細細咀嚼這些話裡的意義，感覺那女兒四句，不過是寶釵有感而發，自感出身、寄語將來的遣懷述誌之語，而那闕《臨江仙》，卻風格高雅，模糊透著胸懷格式。恰好如許的詞倒是寶釵這等以買賣運營之道聞名、文名不顯的女子所做，頓覺汗顏不已。北靜王夙來愛才，一時之間，竟不曉得拿寶釵該如何辦纔好了。先前賈寶玉對寶釵的不和睦，北靜王爺略略發覺，隻道是寶釵是他家親戚，做出於閨德有礙之事，令賈家蒙羞而至。現在水溶感念寶釵才調，既不滿寶玉太太小雞肚腸，又有幾分光榮他出言挑釁，本身方能曉得寶釵才調若斯。

寶釵聞言，忙飲了門杯，看著席間那道紅棗板栗蒸兔肉，道：“煢煢白兔。”言罷，低頭退下，斂聲靜氣，再不言語。

寶釵在旁聽得心中突突得跳。她是切身領教過這位長公主殿下的風騷多情的。忙笑著欠身說道：“公主殿下太汲引她了。”見中間酒保已在忙著與鶯兒佈菜，寶釵又說道：“濫飲有趣。實在方纔賈公子的女兒之令，細想起來卻有些意趣。我雖鄙人，也勉強謅了一個，博人一笑罷了。”

寶釵這般想著，手上卻分毫穩定。她是插手過宮選的人，於禮節上一絲不苟，吃起蟹來，也非常賞心好看。在坐諸人多數是世家弟子，於飲食禮節上天然也是不差的，卻無人能做得如她這般高雅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