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楔子(真)[第2頁/共3頁]
本來五千年中華滄桑劇變,以近百八十年為最深:強弱易勢,屈辱受儘以後江山重整,國度答覆,恰是酸楚甘苦一言難儘;於百年苦痛後重獲重生,亦覺貴重非常。但是百年於國度或僅汗青之一瞥,於人則可終儘平生。是以少年生於承平,善於亂世,雖能於史乘與長老口傳中窺測疇昔,卻總少一分真情實感;因得資本之豐富、訊息之便當、文道之寬鬆,便敢非古薄今,自發得對勁高見,卻常常失之輕浮草率。又有隔岸觀景,不知根底一味念故懷舊,起居行動標榜“複古”;或自謂愛好詩文曲詞,所作卻一無聲律之協,二偶然韻之具,唯以詞采眩目,不免貽笑方家,而有葉公之誚。此幾類少年俱可稱為“無知”。但倘若其為彆人提示,於世事略“有所知”,見亂世伏危、好景每短,又不免心生悵惘,竟為現世生出孤寂悲慘之感慨。而在此時得前人書,常常能稍究深意,觸發感慨;倘書中觸及恰與出身境遇有一二類似,則感同身受,慨歎愈深――由此得前人一時一地表情,於現世固是“不應時宜”,卻又頗類當今之“複古”民風,因而迷迷噔噔跌跌撞撞,更加不知古今之是非。遭受迷惑,雖每常思能往古時一行,何如人力不成為,徒以神遊思遣,常常大相徑庭。但是當時卻不能知己身之謬,必得時過境遷,回顧平心靜氣以思之,方纔覺可悲好笑;正如南柯太守槐安國中一夢、羽士瓷枕邊的黃粱米香,又如太虛幻景裡一行、恨海情天裡敷演的一出《紅樓夢》,斑斕繁華縱親曆親見,到最後終是過眼雲煙,不過為博彆人一觀、一言、一粲、一哂罷了。
《紅樓》其文既為人所愛所續所仿,又有讀者埋頭究查其人。所謂“紅學”中便有一派專考作者並書中人物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