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回下[第2頁/共6頁]

說完，兩人相視一眼，又一起輕笑出來。章回就笑問：“表妹園子可逛完？是我打攪了。”

林如海曉得他跟洪艽情比兄弟，這話意義也擺得清楚，因而隻滿口笑說“放心”。兩人又談笑了幾句，林如海到底身為人父，好輕易說準，就怕轉頭又錯過，便叫本身小廝林軻，叮嚀：“去尋尋蜜斯，叫她就到我這邊來。”

這林軻就先往小廚房去。見那單辟出來的一間藥室裡頭，新撥給黛玉的大丫環青禾同一個小丫頭正看著煎藥的爐子。林軻先問聲好，再問黛玉。青禾見是他，忙笑答道：“這藥總還要小半個時候，我怕氣味兒重，熏著女人不好，叫青苗、雪雁兒陪女人到園子裡暫逛一逛去了。你向那邊尋去？”

黛玉點頭說未曾，抬眼看一看章回，俄然抿嘴笑一笑，道：“倒是聽到表哥高論，說得喜鵲肉既不成吃，翎毛又不頂用，連養來玩賞也不能，但是最無益的東西了？”

林如海哈哈大笑，拍著黛玉的手說：“雖是談笑，也有事理。我這個女兒原是最好的。”

黛玉見他口中說著，卻丟眼色表示那兀自呆呆去尋樹上其他鳥兒的頑童小廝躍兒，心下明白過來，噗嗤一聲，合掌道：“阿彌陀佛，如此，表哥還該將園子裡其他鳥雀都貶上一貶，以全銷此劫。”

章回見她歡樂，本身也歡暢。他原想著本身幾年不在家，未曾與姐妹相處，但約摸著女孩兒家或也差不太多，能逗得她們一笑天然是最好的。麵前這林黛玉，論親戚乃是遠房表妹，來往既少，月朔麵時也是個嬌怯害臊的，唯恐稍一大聲就驚嚇冒昧了；不料方纔幾句對答，竟是風雅聰明，愛說會笑，倒叫章回覺著可親了。現在聽她如許說，章回就笑道：“有甚麼得便不得便的，表妹故意，叫小廝立時送去你那邊就完了。歸正我出門輕易，就再覓一套來，不過量走一趟的工夫。”

這邊林黛玉也聽聞了秦可卿病逝，又是吃驚，又是難過，說道：“雖說是侄兒媳婦，幾年間來往也隻得伸一隻手的遭數，可每一次見麵都是極好的――斯文有禮，談笑可親，都說神仙畫卷樣的的第一等品德，外祖母在重孫媳婦中也最愛她。這一去，外祖母還不曉得該如何悲傷呢。”說著就垂淚不止。紫鵑等榮府來的丫環仆婦倉猝安慰。勸了好一會兒，黛玉方停了哭聲，叮嚀紫鵑：“箱子裡該有個素的輕紗囊，是我前年做的，未曾用了，你拿過來。”待紫鵑將東西拿來，黛玉換了一身素淨衣裳，到小佛堂裡抄了一篇《金剛經》、一小段《往生咒》，擱在紗囊裡頭，在佛前化了，聊儘情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