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1頁/共4頁]

閣房本是敞開著的，女官決計叩門，本是為了提示。室內的聲音一下子靜止了，半晌以後，才聞聲賈元春平平闆闆的聲音傳出來：“照著常例去做。”完整聽不出剛剛纔哭過一場。

賈元春愣了一下，微垂著頭，嘴唇微微動了動，彷彿是在說多謝母親。

內裡的人哭泣了半晌，又喃喃道：“我那裡曉得，或許是因為萬歲爺不喜榮國府，不肯意誕下帶有賈家血脈的子嗣罷。惠嬪，榮嬪，德嬪，宜嬪幾個，俱因為誕下子嗣卻不得晉升的原因，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取我而代之。我從常在一步步晉升為貴妃，可謂步步艱險，如履薄冰。我亦猜不到萬歲爺的心機，但，但那樣的行動，的確就是將我豎起來，當作靶子在打，全然不顧我安危，將我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言罷，又是一陣低低的哭泣之聲。

她撇撇嘴，回想起王夫人臨走前的一番話：

江菱跟著王夫人進了閣房，便聞聲王夫人道：“你在這裡候著。”

這個動靜委實讓他們感到又驚又怕，特彆是活了大半輩子的賈母，就更加驚駭了。

不能不說，這是王夫人的一大失策。

頃刻間，世人皆驚。

又過了半晌，賈母、賈赦、賈政、賈璉、賈寶玉、賈蘭、王夫人、邢夫人、賈環、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林黛玉、薛寶釵、薛阿姨，各自帶著丫環小廝，另有寧國府裡的一世人等，都齊聚到這裡送行。賈元春舉袖哀哀哭了兩回，又叮嚀了賈政一些話，便一步三轉頭地走了。

閣房裡含含混糊地哽嚥了兩句，聲音苦悶已極。

賈元春進宮十餘年膝下無子，本來不是她的原因，而是萬歲爺的原因。

王夫人久久說不出話，閣房裡僅餘下重重的喘氣聲。

江菱目光在華燈流水上流連，耳朵裡清清楚楚地聞聲了閣房的聲音：

一名女官看了看更漏，走到閣房前，篤篤篤地叩響了房門：“娘娘，時候到了。”

直到珠玉相撞的聲音漸漸地停歇下來，兩道垂落的珠簾整整齊齊的，不再像方纔那樣混亂無章，室內才響起了王夫人乾巴巴的聲音：“我替你預備下的那些，俱是麵貌過人，脾氣沉穩信得過的。你在宮裡過得艱钜，那，那幾個，我留是不留？”

又過了半晌，王夫人倉促趕來，將一件東西交到賈元春的手裡。

江菱覺得自從她來到賈府，聽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可記清楚了麼”，但她總不會在這時候跟王夫人計算，便單獨一人來到了畫舫上。在她身邊站著的，另有從江南過來的四個嬤嬤、本來跟在她身邊的兩個奶孃和兩個嬤嬤，一共九小我，彷彿被賈府完整斷絕在了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