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琴歌[第2頁/共4頁]
問句故而鋒利,答句還是悠然,‘木能生火,火能熟物,火與木,天下古今誰冇?況山木之為性也當生當枯;伐之而後更夭喬,取之而後枝葉愈茂’,右手化輪拂為疊涓,琴音勁脆而不失厚重,枯榮之間意蘊深遠。
給方一進門,便有一名羅衣少女遞上滿籃鮮花,表示翩躚三人隨便抽出一枝。跟從在一邊的小婢低聲解釋道,“來此處的都是高朋,為免在坐次上產生膠葛,還宴客人隨便抽出一支,婢子自會帶各位去對應的配房。”
潑刺混著三彈漸次,和著切分的節拍,更加短促,‘子在江兮我在山’漁樵二人的心機相左垂垂挑明,公卿之論與溪山之趣本非一處,漁夫當然環球獨清,樵者卻以名利構解,問答交叉之間,初似清風拂楊柳,後若穿花胡蝶遊,音至最高點,驀地一送,聽者彷彿心絃被緊緊攫住,突然一鬆之下,不由微微出了一層汗,如同和人狠惡打鬥了一場,久久不能安靜。
帶路的侍婢奉上生果點心後,便悄悄地跪坐在一邊。翩躚打掉墨七毛毛躁躁就要去拿的手,拈起果盤中臥著的木質小叉,手腕輕動間叉起一塊用檸檬擋住保鮮的瓜片,笑盈盈地轉頭看向青衣婢女,“生果弄出這吃法倒是新奇,既不失其原味,又不會汙了手,隻不曉得這位姐姐可否奉告是多麼心機工緻之人想出這般奇妙的器具?”
嘴角帶出一個調侃的笑容,偎寒公子手中不斷,琴聲更加清越,絲滑醇厚的嗓音款款吟唱,‘草木逢春,買賣不然不成遏;代之為薪,發展莫達’,行至句末,琴聲和吟唱聲如斧斤層層疊加在一處,詰問之意躍然耳邊,惹人隨之自省,本就不甚清脆的墜裂聲也就很快如晴空之雲絮,轉刹時便隨風而去了。
“婢子癡頑,怎敢妄測公子之意,隻是公子確切是命人這麼叮嚀下來的。”搖了點頭,侍婢的神情中也帶著幾分不解和茫然。
麵對翩躚的調侃,花滿樓神情清淺,唇含淡笑,彷彿回想著甚麼長遠的故事,悠然接道:“瞭解年久,便是交友不慎,花某也早認了。”
左手按弦,右手如蓮花綻放般輕靈撥動,超脫蕭灑的曲調傾瀉而出,渺遠的琴歌忽而昂揚忽而降落,‘子何求?’,‘數椽茅舍,綠樹青山,時出時還;生涯不在西方;斧斤丁丁,雲中之巒。’雲中一句方纔曼聲道出,萬籟俱寂的廳堂間忽而有一處傳來重物墜裂聲。
竹籃當中群芳鬥麗,擠擠挨挨,不分春秋,儘數綻放。花滿樓取出一枝桃花放在鼻下輕嗅,恰是方纔綻放不到三日的桃花,皺眉道,“以熱力強行催發,美則美矣,倒是違背季節之舉,畢竟會傷及花木底子,蕭夫人此舉委實恰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