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琴歌[第2頁/共4頁]
帶路的侍婢奉上生果點心後,便悄悄地跪坐在一邊。翩躚打掉墨七毛毛躁躁就要去拿的手,拈起果盤中臥著的木質小叉,手腕輕動間叉起一塊用檸檬擋住保鮮的瓜片,笑盈盈地轉頭看向青衣婢女,“生果弄出這吃法倒是新奇,既不失其原味,又不會汙了手,隻不曉得這位姐姐可否奉告是多麼心機工緻之人想出這般奇妙的器具?”
翩躚憑欄望去,各間的簾幔早已陸連續續挽起,明示著配房裡的仆人都已落座,靜候才子。再一轉頭,青衣婢女不知何時已經消逝在木門以後。低低一笑,翩躚提起裙角款款坐下,和滿場來賓一起,靜候那位至今琵琶猶抱的偎寒公子現身。
那婢女先前應對花滿樓時自有一股不俗氣韻,此時卻收斂了渾身的銳氣,斂息垂目跪坐在牆角,除了“婢子不知”四字以外,不管翩躚怎生扣問,都不作其他言語,直到酉時方纔起家輕聲提示一句,“時至宵禁,各位來賓都已經落座,公子很快便會現身,還請諸位莫要鼓譟鬨鬧,免得失了身份。”
嫋嫋餘音散去,方纔如鬼怪般消逝的侍婢閃身回到配房,輕聲道,“公子叮嚀,命婢子請兩位移步一敘,花箋之事,不必掛懷。”看了一目炫滿樓,腔調遊移,皺了皺眉,還是歉然道,“公子說,隻見清談之客,不見酒肉之徒,花公子前番所為公子猶自掛懷,這回實在是對不住了,還請止步在此,稍後會有人帶您去前院品花擷芳。”
翩躚勉強斂住心境,昂首恰好對上花滿樓體貼的神情,偏過甚去暗自調息,心中暗道失策,不知不覺中竟然完整被琴聲所攝,如果偎寒公子有侵犯之心,在場世人被挑動心絃,不知幾人得幸。心機明滅間,台上白衣翩然的男人手勢漸緩,撥絃漸輕,已然靠近序幕,比及琴聲消弭,世人卻還未回過神來,高台已經緩緩降低,將近到頂機會關放下卡住,斯人不複得見,倒有幾分紅仙登仙,遺世而去之感,令人明知真相,也不由為之嗟歎不已。
問句故而鋒利,答句還是悠然,‘木能生火,火能熟物,火與木,天下古今誰冇?況山木之為性也當生當枯;伐之而後更夭喬,取之而後枝葉愈茂’,右手化輪拂為疊涓,琴音勁脆而不失厚重,枯榮之間意蘊深遠。
高台之上,俄然一枚紅葉飄落,半空中打著旋兒翩翩起舞,及至紅葉落下,早已擺在案上的飛瀑連珠俄然“錚”地一聲,紅葉隨之被顛簸琴絃彈起,落下時又撥動了另一根弦,紅葉款款跳動之間,琴聲悠然,循環來去,恰是小雅中的《鹿鳴》,呦呦鹿鳴,食野之萍,我有佳賓,鼓瑟吹笙,本為周禮宴賓之曲,曲調並不龐大,但是現在以紅葉奏出,卻又是一番先聲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