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雨(2)[第1頁/共9頁]

“你的題目？”方亞丹驚奇地問。“這個意義我不大懂。快點走罷！為甚麼老是說死人的事？他們已經走遠了！……你為甚麼不戴一頂帽子？你的頭弄得如許濕！快點走罷，再遲一點恐怕會趕掉一部大眾汽車。”他說著便大步向前走去。

阿誰黑影又把頭抬起來，一對綠色的亮眸子鋒利地在吳仁民的臉上輪了一轉，目光非常深透，使得吳仁民的脊梁上也起了寒栗。俄然一個陌生的、寂靜的聲聲響徹了房間：“你說，我甚麼時候對你說過謊？我向來冇有棍騙過本身。我奉告你：我們的儘力是不會白搭的。將來有一天那大水會來的。那樣的大水，地球上向來未曾見過。它會來，會來淹冇那統統，打掃那統統，給我們洗出一個新奇的天下來。那日子必然會來的。你還記得我這本書嗎？你現在應當忍耐。”

“但是你就從冇有想到有一天你也會像他如許地躺在泥土裡，彆人會在你的墳前說：‘我們中間已經冇有他這小我了’嗎？你說，你能不能忍耐這個？”吳仁民抬開端用憤激的目光看方亞丹，猖獗似地問。“這不是他的題目，這是我的題目。”

“受得住受不住，這有甚麼乾係？我說血跡隻要效血來洗！”吳仁民從沙發上跳起來，把菸頭擲在地上用腳踏熄了，又用一隻手壓在方桌上，看得出來他是把滿身的力量都用在這隻手上麵，但是方桌動也不動一下。“我說我們的體例太迂緩了。不錯，我們會有更多的新同道，但是我們也另有更多的不值得的捐軀，像陳真那樣。單是陳真的血就迷住我的眼睛，我驚駭另有更多的新同道的血！……我不能夠健忘陳真，你看你手裡那本書不就是陳真的嗎？那本書上麵另有他親筆的註釋。我們能夠說他已經死了嗎？……誠懇說，你還不曉得陳真。在你，在李劍虹他們，失掉陳真，不不對掉一個忠厚英勇的同道，他留下來的空位子是很輕易彌補的。但是我卻失掉一個最體味我的朋友。我熟諳他，不但像一個同道，並且還是一個朋友，一個有著黃金的心的朋友。……你們說他死了，但是你們不曉得他是如何地不肯意死，乃至在短長的肺病蠶食他身材的時候，他還不肯放手放棄―切，還儘力跟死鬥爭。但是一輛汽車在他的身上輾過，你們就說他死了。……你們都健忘了他，但是我現在到甚麼處所去找他呢？我又到甚麼處所去找這個最體味我的朋友呢？……”他絕望地說，把手捏成拳頭在桌子上打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