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斂儘[第4頁/共4頁]

屋裡人答得有些慌亂，“你且等會子。”

他不能把情不自禁作為寬恕本身的來由，她該是一塵不染的。白綾上不謹慎落了一滴墨，洗潔淨了，或者有陳跡，但影響不大。如果有了更好的畫師，重新繪上斑斕江山，袒護了，誰能發明曾經的瑕疵呢！

“孃舅可在內裡？”她揚聲問。

偷著瞥他一眼，他的衣裳不太稱身，大抵是布舍人的，短了好大一截。非論料子多華貴，下襬吊在腿肚子上也穿不出翩翩的味道來，活像酒坊裡跑堂的小二。她嘖的咂嘴，“我打發人往裁縫鋪子裡看看去吧，不曉得有冇有合適你的尺寸，換件袍子纔好。”

她猶躊躇豫伸開兩指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屋裡暗，光芒不好。”

她哽嚥了下，喜好麼？但是還不敷啊！她抓住他的袖子，用力攥緊，“那麼，你愛我麼？”

像個水晶做的缸子，磕了個缺口，盛得滿滿的水就從那邊傾瀉/出來，堵都堵不住。

她倒抽一口寒氣，腦筋頃刻就歇工了，怔在那邊不知如何是好，“孃舅，我不是用心的……”

“暖兒，我想過了，這趟既然回了洛陽，是個好機會。”貳心平氣和道，“趁著藍笙在監軍，是不是……”

布暖聽了發笑，“不但你，我頭回見他也大氣兒不敢喘呢！你儘管站你的門，不辦錯事兒不能和你計算。”言罷提裙往園子裡去。

她是個識大抵的女孩，另有些快刀斬亂麻的派頭，這點想是隨了布夫人的。他轉臉細打量她，自打她進了宮掖就冇再穿過女裝，現在再看，很有些楚楚的風味。另有紅的唇，水的眼，工細的五官，斑斕而深沉的臉。

秦漢以來屋子佈局都講究一明兩暗，她入明間看，席墊上和地罩後的胡榻上都是空的。順著蓮花青磚朝西耳房裡去，外間衣架子上整齊撐掛著他的明光甲。金鱗亮鏡，在那瑰麗的，綴滿碗口大小梅花的扶桑插屏前錚錚立著，有種力與美的激烈的牴觸。

他氣結，“還要掌燈讓你看？”

“不是……怪我……”她倉猝退出去合上門。

他纔回過神來，調開視野道，“冇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