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靈前孝子 （一）[第1頁/共4頁]

沈舉人雖未曾“寵妾滅妻”，可對鄭氏與庶宗子的愛重，也是眾所周知。因孫氏為人良善，族中女眷與之交好者多，多有不平之語。可這畢竟是四房家務事，孫氏賢惠，待妾室甚為寬和，並不苛待打壓；鄭氏姓情軟糯，平素也恪守本分，隻放心教子，並不調三窩四，旁人即便心有不平，也不好多說甚麼。

就是宗房大老爺，也有些坐不住，看著沈舉人道：“瑞哥兒病了幾曰，到底如何哩？不成諱病忌醫，如果然有不鐺鐺，早當看診為上……”

如果沈瑞為長，沈瑾為幼，還能亂來外頭是後妻嫡出。可沈瑾年紀在這裡擺著，後老婆比原配嫡子長五歲，比及做親的時候那裡瞞得住，到時候這“妾室扶正”又是一個說辭。大明律上，但是製止“以妾為妻”，官方有扶正的，不過是“民不舉，官不糾”。

沈舉人嘴上謙遜，可不時撫摩著髯毛，少不得帶了欣喜之色。

旁人顧念沈舉人的顏麵，固然心存疑慮，也多是杜口深思。隻要沈理擔憂了一晚，現在再也忍不住，皺眉道：“源大叔，瑞哥兒如何不見？這是哪一名，怎地嬸孃靈前占了孝子之位？”

這孝子位那裡是能隨便占的，即便麵前這少年是沈舉人庶宗子，為嫡母守靈為應有之意，可卻不當占孝子之位。就算是沈瑞不在，沈瑾也當將沈瑞的位置空出來，以彆嫡庶尊卑。

沈舉人之以是敢如許做，不過是沈家勢大，孫氏是孫家獨生女，冇有兄弟子侄出麵，孫氏嫁奩都在沈家人手上，無報酬沈瑞張目。不然的話，孫家人咬住一條“圖謀嫡妻嫁奩”，兩家就得對簿公堂。

如此場景，外人看了冇甚麼，卻刺了很多與四房熟悉的族人的眼。很多人麵露驚奇，望向坐在首位的宗房大老爺。

沈瑾倒是分歧，不但幼年聰敏，並且學業有成，在沈家小一輩中都是數一數二的人才。沈家既是書香望族，後輩讀書是常例，十幾歲的秀才常見，可像沈瑾如許天稟的倒是稀有，上一個恰是狀元沈理。

沈理聞言，更加奮怒。

鄭家亦是書香家世，沈錦外祖是沈舉人暮年的萌師，有秀才功名，兩家有世誼。世道無常，鄭父早喪，家中寡母弱弟無依，鄭氏身為秀才家的蜜斯，冇有嫁奩，難以有門當戶對的婚事。為了多謀聘資，照看母弟，她隻能為人妾室。鄭氏的弟弟倒是爭氣，與沈理同榜進士，有了官身，隻是位列三甲，現在在山西知縣任上。

沈家諸房頭，除了四房，隻要宗房與五房的織機數超越千張，可那兩個房頭，子孫浩繁，一向冇有分炊，織廠纔沒有分薄。可四房這一千多張織機連同其他的鋪麵農家，是孫氏的嫁奩，當初孫氏冇嫁到鬆江前，孫父過來提早給購置的。不管是遵循律法，還是世情，這都當完完整整地留給孫氏的親生子沈瑞，同四房其彆人冇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