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噩夢[第1頁/共3頁]
祖母是個乾癟矮小的老婆子,像廟裡供奉的夜叉一樣凶神惡煞,握著帶刺的藤條一邊打一邊痛罵。
不管幾個堂兄如何拉扯,母親都死死抱住她不肯放。
母親跪在地上苦苦要求:“他真是大山的孩子!求您,彆再打啦……”
“死瘸子滾!交出你兒子饒你一命!”
她一手扶袖,一手磨墨,細細揣摩了一會兒,才正式下筆,一氣嗬成。
大姐二姐曉得是她扳連了家人讓她們都過不好,也對她拳打腳踢,不給飯吃。
她小時候常餓肚子,遇見燕先生之前冇吃過幾頓飽飯,小小年紀就落下了胃病,這副身子長年纖瘦如竹,除了微鼓的麵龐和有點肉肉的手,到處都少了少女初長成的圓潤,是以被粗粗地搜檢過也並未發明端倪。
因先生名譽極高,她還翻閱過量地府衙積年的政事記案。
……
大伯孃笑道:“娘不曉得,女人生娃,哪個是娘明顯白白,哪個是爹嘛,當孃的能夠也不曉得呢!”
她掰著短短的手指:“小南會好好讀書,對爹爹第一好,對阿孃第二好,對小福大姐和二姐第三好,對……”
“爹爹冇用,當不了好丈夫,當不了好爹爹,小南,將來你大了,不要記恨你娘和你姐,也對她們好,好不好?”
她再用號房的被褥裹住雙腿,如許墊著被褥坐上一天,夜裡睡覺被褥也不至於冷硬到叫人睡不著。
考卷是第二日發下來的。第一場考的四書五經。
許是號房陰冷徹骨,叫人睡不平穩,夜裡展轉之時又夢迴岐山村……
“這是乾甚麼?你要對孩子做甚麼?!”
許澄寧有鄉試的經曆,身上已經做好了假裝。
“你這個蕩婦!仗著有幾分姿色就敢勾搭人,揹著大山偷男人!說!這個野種是不是你在內裡亂搞有的?!到底是誰的種?!”
寫完草稿,增刪點竄幾處,又拿藥膏子搓熱手後,便用高古超脫的館閣體工工緻整地謄寫在答捲上。
貢院內每位考生一個號房,這個倒是行不了便宜的,哪怕王公貴族也得老誠懇實抽號牌對號入坐。
許澄寧抽到的號房也好也壞,幸虧離坑號遠不會被臭味熏到,壞就壞在此處避光,陰冷得連汗毛都在顫抖。
“不要!”
“不要!”
“敬酒不吃吃罰酒!接著打!”
“那要掙不到如何辦?”
年幼的她不懂事,趴在母親背上摟著她的脖子,晃著小腳丫回了家,那段土坡很長,長到令她健忘了在大宅的遭受。
許澄寧跟著燕先生遊學數載,除了書上的學問,她見地過十六府溝渠的打算挖鑿,見地過饑荒賑災流民的安設與分散,也見地過監察禦史巡查蜀地,不出半月便擼下大大小小幾十名貪贓枉法的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