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除夕（六）[第1頁/共3頁]

秋爽齋裡也還燈火透明，幾個綠和兩個同她們一批來的粗使婆子在屋裡玩兒占紅，彆的兩個值夜的婆子早撐不住去睡了。

茵茵才睡過一覺，回到秋爽齋反而睡意全無。

院裡隻蘭香和綠翹兩個能進茵茵的屋，確切綠蕉管不到茵茵的鋪蓋，可綠翹是個貪玩的，一點小事便分了她的心神，那裡還記得閒事，眼下還在屋裡占紅呢！

“我曉得呀！我和王明家的方纔就把熱水燒好了，誰知你們總不返來，我便去鬆快了會兒，這一會兒工夫水又冷了。至於蜜斯的鋪蓋，那不是我能動得的東西，”綠蕉邊說便鍋裡放水。

今兒綠蕉值夜，她不得不放下骰子，起家去隔壁把個已睡熟了的粗使婆子叫起來燒熱水，轉頭見蘭香神采不好，不敢再歸去玩耍，隻好假裝去廚房洗濯茶具。

她撲滅了香，對著窗外的玉輪虔誠地拜了三拜。她有很多話想對孃親說，但是望著那玉輪，卻隻悲切難言，甚麼也說不出來。

最後的狂歡隨焰火散去，老太太發話，睏乏不堪的世人便各回各的院子，安息去了。

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紀，昨晚睡得晚，今兒又起得早，精力很不濟，聽著聽著便當世人的麵打起了打盹。

因是正月月朔，一家子都去得早，翠微堂正廳擠滿了人。

蘭香氣不過，踅身去耳房，把綠翹揪了出去。

終究躺進了暖和的被窩，卻又展轉反側睡不著了，茵茵捱了會子，乾脆起來，點上燈，從櫃子裡翻找出幾支香，而後把個青銅雙耳香爐拿來放在八仙桌上……

王明家的不敢獲咎過分，便推說：“還是六蜜斯這院子太偏了，從翠微堂返來都得兩盞茶的工夫，那水可不冷了？”

蘭香也跟了疇昔，“我和蜜斯在翠微堂，冇法兒過來看著你們，你們就偷懶，今兒是你值夜吧綠蕉？你不曉得要把水燒好蜜斯返來好沐浴，再把湯婆子灌好，床鋪好，蜜斯沐浴完便好安息麼？”

“她來蜜斯院裡才幾日，我同她又不熟，”綠蕉道。

“我……”綠蕉叫她說中了，隻好立起一雙眼來瞪著王明家的。

隨後代人辭職，各自歸去，老太太也由錢媽媽攙著回房補覺去了。

邱姨娘瞧見，向陸潤生使了個眼色，陸潤生趕緊截住世人話頭，起家道：“母親昨兒冇睡好，我們就不在這裡叨擾母親了，母親快歸去安息罷！”

隻得把香插入香爐，跪下來在冰冷的木質地板上叩了叩首，算作她的言語，另一個天下的母親，看了也許能明白她的情意罷！

老太太卻立時醒過來，含混道：“甚麼冇睡好，我睡得好著，你們持續說，我在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