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大統三年（公元537年）－冬[第1頁/共5頁]

他先是有些吃驚，但隨即明白了。有夫之婦，如何能與彆的男人幾次暗裡裡相見？更何況這女子的丈夫，還是天下頂高貴的一個男兒，手握大權，傲視百姓。

我又悄悄點頭：“他一向待我很好。”

“騙子！”他指著我的鼻子說：“你們還當我看不出來？不喜好他你見了他哭甚麼？”

公然隻要一地曲終人散的寥寥冷僻。

有幾片雪花落在他的頭上，潔白地伏著他烏黑的頭髮，非常滄桑。我一時恍忽，彷彿一目睹到了他二十年後的模樣。——

他眼中清波一動，唇微微一顫，隨即轉過身去，往停在不遠處的馬車那邊走去。

我一笑，蹲下身去看著他，說：“你曉得你在說甚麼嗎？我是你阿母……”

金羅神采怯怯的，咬了咬嘴唇，似是不甘心，還是行了個禮，生硬地開口說：“夫人。”話一出口，眼已經紅了。

這時纔看到，車裡還坐著郭氏和金羅。

不忍再看，悄悄對他說：“我該走了。”

那送信的小兵又說：“末將解纜之時，丞相已獻俘長安，還軍渭南。統統兵士於戰所每人種樹一株，以表武功。”

就算是安撫也好。如果這點安撫都不見了，還如何往下度日？職位再高也是空殼。誰奇怪。聆音苑裡的各種華麗，誰奇怪。

我們望著對方，涼涼地笑。這天下陰沉又冷寂，對我們歹意作弄虧欠。我們卻無處討要，愛恨亦無處安設。

想起宇文泰說的，他是高歡的剋星。還真是如何打都能贏他。

他伸脫手指抹去我將近滴下的淚水，用力地點頭，好。

他這才半信半疑，瞅著我說：“你可彆忘了，你是我們宇文氏的女人。”

人生大起大落莫不如此。少年離家求取功名，終至分封列侯，隻是雙親再無福得見。

他點點頭：“好。”

寒夜深夢，天涯斷腸。

毓兒警悟地仰臉看著他：“將軍要同我阿母說甚麼？”

因彼眾我寡，李弼建議據渭曲而待。因而宇文泰率諸軍至渭曲，背水東西為陣。又命將士藏於河邊蘆葦當中，聞鼓聲而起。到了下午申時，高歡率軍來了。遠遠見宇文泰兵少，竟冇有命令軍隊結行列而行，縱軍競馳。宇文泰親身鳴鼓，埋藏於蘆葦中的雄師皆抖擻作戰，將高歡的雄師截成兩端，首尾不能相顧。

“我哪有哭？”

我合上手劄交給一旁的眉生：“去拿給姚阿姊看吧。”

我點點頭：“真的。”

他摔開我的手，一時候變得氣呼呼的：“正因為你是我阿母，我纔要問清楚！你內心隻能有我阿父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