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大統三年（公元537年）－冬[第2頁/共5頁]

無顏再見他了。

不忍再看，悄悄對他說：“我該走了。”

不過是癡心妄圖。

就算是安撫也好。如果這點安撫都不見了，還如何往下度日？職位再高也是空殼。誰奇怪。聆音苑裡的各種華麗，誰奇怪。

我合上手劄交給一旁的眉生：“去拿給姚阿姊看吧。”

我一笑，儘量讓這個笑容和順而誇姣。——每一次和他的相見，都怕是最後一次。我們早已經曆過生離死彆。

“隻是……我答允他不會再伶仃和你見麵。”我低下頭，羞於看他，“以是我們今後還是彆如許吧。”

我們望著對方，涼涼地笑。這天下陰沉又冷寂，對我們歹意作弄虧欠。我們卻無處討要，愛恨亦無處安設。

一陣悲風捲過。天上飄下了雪花。一下就是大片大片，如碎玉輕灑。

一隻富麗的囚籠。囚住一隻金絲雀。也不知宇文泰是如何算計。就算囚住我，又得了我，那又如何？我永不會愛他。

我悄悄一笑。他還真是風趣，竟想到用種樹來記念軍功。

一向打到夜裡，高歡逃遁而去。

街上澎湃的人潮中，隻要我們兩個跟著光陰靜止。這冗長的時候如河，那噬民氣肺的感受久久纏繞不去，我們情迷此中，俱不肯動。

這日我帶著毓兒上街玩兒，過了晌午，便往回走。走到半路，正遇見彭武，駕著一輛馬車，迤邐而來。

毓兒俄然問我：“你是不是喜好獨孤信？”

俄然悔怨。本來那天我分開的時候，他未比及我轉頭再看他一眼，表情也是這般的絕望而落寞。

亦是彆故意機，另一番千秋功業。

他這才半信半疑，瞅著我說：“你可彆忘了，你是我們宇文氏的女人。”

我看著那高大苗條的玄色的背影。大氅的角在北風中翻飛著，他在我等候的目光中未曾轉頭。

我隻得轉頭，對他一笑。

那日我剛走，他便命人在渭水上搭建浮橋，令軍士隻隨身帶三日口糧，輕騎渡渭水。到了十月葵巳日，和高歡的雄師相會於沙苑。

他眼中清波一動，唇微微一顫，隨即轉過身去，往停在不遠處的馬車那邊走去。

他先是有些吃驚，但隨即明白了。有夫之婦，如何能與彆的男人幾次暗裡裡相見？更何況這女子的丈夫，還是天下頂高貴的一個男兒，手握大權，傲視百姓。

趕緊一推身邊的宇文毓：“你見過驃騎將軍了麼？”

他的大氅那翻飛的角一向在我的麵前閃現。

他見了我，轉頭對身邊的人說了甚麼，然後便跳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