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狗[第1頁/共2頁]
剛崽叔從腋窩下拿出繩索,一邊做活套子,一邊對我說:毛幾,你去把狗喚到屋角邊來,彆的,給我籌辦一把鋤頭。
我說:黃子!黃子!
我驚駭得的確不敢多看。
我一聽到剛崽叔說話,滿身就嚴峻起來。我鑽進屋裡,說:狗不在家裡呢。
第二天一大早,剛崽叔就來了。他跨進我家門檻,大聲叫著我孃的名字:貴重嫂,雞腳哥要我來打狗呢!狗在那裡?
娘說:你是吃狗肉的,明天如何了?
曉得老黃狗明天要被打,我們內心又特彆顧慮它來。當天早晨,我給老黃狗盛了一大碗飯,三姐還在飯上灑了好多菜湯。老黃狗彷彿很戴德,搖著尾巴,在我手背上舔了又舔,舔得我滿身癢酥酥的。
剛崽叔拖著老黃狗往水井方向走去。那處所是村裡人燎狗的牢固場合。
那年,我家本來是豐年豬殺的,但可惜的是,那頭年豬長到八月份就死掉了。當村裡的年豬一個個叫出聲來的時候,我爹就說:本年把狗打了吧!
弟弟三元衝出去,說:狗在中堂裡!
我們要吃它,又那麼熟諳它,我們都感覺有些於心不忍。何況,它正落拓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快步向我們走來呢!爹冇有扯開話題,他說:明天就要剛崽來打狗吧。
娘要我去喚狗。
百口人聽了,都有些衝動。弟弟三元拍動手板說:好呀,有狗肉呷了!
我靠在屋門邊悄悄地想:太怕人了,太怕人了!但我旋即又想到,我家老黃狗正化著一縷青煙,像孫悟空打白骨精一樣,升騰在某個處所,它將迎來它新的人生。
我說:我不去!
老黃狗搖著身子過來了。我一把抱住它脖子,它用舌頭舔著我的臉。我說:黃子,彆怪我,做人比做狗好,你就跟我來吧!
三姐說:你就曉得呷,內裡有一堆狗屎,你要不要?
娘說:那隻狗最聽你的話,你不去,誰去?你如果然不想去,就算了,本年過年,你們也彆想餐餐有肉吃!
我不想去喚狗。我說:我去給你拿鋤頭吧。
剛崽叔固然說話有點打結,但他曉得很多事。他是我們村裡的講古妙手。好久之前我就聽他講過狗通人道、狗身後投胎做人的故事。
剛崽叔喝了一口酒,嗨嗨地笑。
正說著,我家那條老黃狗跳過門檻,出去了,它彷彿聽到我們的說話,搖著尾,諦視著我們。老黃狗的確到了該吃的時候了,它老得有些力不從心,連咬骨頭都不那麼敏捷了。它常常在我丟出去的骨頭上麵,懶洋洋地用鼻子聞了聞,然後叼起,鑽進火爐上麵的木槽裡。也不曉得,它到底啃了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