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隴頭歌(四)[第2頁/共5頁]
她從未想過人生竟能夠如此之輕,輕得隻取決於腦中狼籍頃刻間一瞬的動機,輕得將因她說出的一句話而化作數十年的行走軌跡,是貴是賤,是飛上枝頭,抑或是跌落灰塵……
“我比較怕死。”騰躍的火光中,馮小憐笑了起來,“以是活著是我的前提前提。”
“那你如何彷彿一點也不怕?”
“傷害,亦是機遇。”青年看著火堆,烏黑的瞳孔裡彷彿有一簇火苗在跳動著,卻又顯得他的雙眸如琉璃般不惹灰塵,隻是一味地清冷剔透,“旁人羨也羨不來的機遇在你麵前,你卻假裝縮頭烏龜,謹慎至此,毫無年青盛氣,倒也少見。”
馮小憐彷彿想到了甚麼,谘詢地看了他一眼,“要……把火熄了嗎?”
“隴頭流水,流浪山下;念吾一身,飄然郊野……”
“陛下――”
話一出口,馮小憐才感覺不當,不管她的猜想是否精確,能與衛國公一同喝酒的天然不是簡樸人物,竟又被她一句話簡簡樸單地獲咎了……馮小憐煩惱地想著本身看似奪目的表麵下,那口無遮攔百無忌諱的性子如何還是改不掉?
一刹時,馮小憐心中猛跳,連呼吸也短促了起來。
馮小憐垂垂想起了更多的事。
是輕風撫過樹林的聲音吧?但樹葉的摩擦不會有這麼委宛憂愁的旋律,像是在極悠遠處響起,低低地隨便哼著,帶著未經任何砥礪的空靈,就如許鑽入了耳中……
當畫舫被緩緩淹冇時,冰冷砭骨的湖水一刹時讓板滯的她復甦了過來,但是這時的她隻要順手撈到了在水中有力淹冇的青年,不曉得湖麵上是否另有傷害的後招,因而隻能一味地向著遠處遊著,直到力竭,才精疲力儘地爬上了岸……
歌聲垂垂停歇了下來,像是夢境如塵沙般揚起以後消逝,青年展開了眼,映入視線的是一簇敞亮而騰躍著的火光,另有火堆旁跪坐著的隻穿戴紅色中衣的少女,悄悄哼著歌,用著木料撥弄著火堆……
畫舫之上,他看著她千鈞一髮之際潑來一壺沸水,又臨危穩定地拉著他試圖跳船逃生,當他覺得她死定了的時候,刺客倒在了血泊中,她卻手握著匕首活了下來,另有那句“尊駕如果能活,我天然能活”更是看破了此事的本質,模糊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定了定神,此時才感到身材的有力痠痛,然後她看到了身邊躺著一個存亡不知的男人,恰是畫舫之上那位安靜得過分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