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隴頭歌(四)[第3頁/共5頁]
她從未想過人生竟能夠如此之輕,輕得隻取決於腦中狼籍頃刻間一瞬的動機,輕得將因她說出的一句話而化作數十年的行走軌跡,是貴是賤,是飛上枝頭,抑或是跌落灰塵……
船沉之際,她怕另有刺客埋伏,不敢露頭,便不吝冒著力竭的傷害朝著遠處遊去,而此時,她天然也怕內裡已是沸反盈天,前來尋他們的不是朝廷禁軍府中侍衛,而是來勢洶洶的殺機……
馮小憐心頭也有一絲奇特。
“咳咳……”青年掩著唇咳了幾聲,他不識水性,畫舫淹冇時喝了很多水,剛纔又是渾身濕透地躺了好久,彷彿也開端有了些風寒的征象。
既然冇有庇護本身的力量,就要有小人物的憬悟――這是她的一貫風格,青年所說的,恰是她方纔看似閒散的談天中謹慎翼翼不敢去觸碰的東西。
馮小憐見他醒了,不由縮了縮身子,一個少女被陌生男人看到了單身著件薄薄中衣的模樣,不得不有些難堪侷促。
馮小憐彷彿想到了甚麼,谘詢地看了他一眼,“要……把火熄了嗎?”
存亡關頭時,最是能看出民氣性如何,越是看似強大之人,常常越不頂用,就如平素冷厲狠辣的宇文直在兵刃之前軟弱如一墨客般,常常各種醜態百出,而阿誰看起來隻會巧舌令色委宛承歡的荏弱少女的表示,卻讓人非常不測……
因而她自認不利地歎了口氣,站起家,籌辦去想體例生火,禱告本身的病情不要再次幾次。
“我說過,你不是一個甘於淺顯之人。”青年看著愈發靠近的船影,安靜說道:“另有一次機遇,你會用上的。”
“不曉得。”
青年負手而立,清俊矗立的身姿如同酷寒雪鬆,彆有一番巍然之勢,他聽到了這個有些奇特的答案時,他隻是有些不測,“你不是一個甘於淺顯之人。”
火堆旁,青年沉默了半晌,淡淡問道:“你是如何殺死那刺客的?”
“既然曉得還敢潑他,你的膽量很大。”
震耳欲聾的山呼當中,燃燒著的火花如螢火般四散飛舞著,馮小憐看著青年的背影,俄然感覺他非常高大,高大得令人冇法呼吸,卻又是那麼孤寂……
“我比較怕死。”騰躍的火光中,馮小憐笑了起來,“以是活著是我的前提前提。”
他的髮髻在水中時早已狼藉了,混亂地披垂著,雙眼緊閉,眉頭皺著,彷彿有些痛苦,馮小憐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臉,感覺這副有些不幸的衰弱模樣如何也與本身在畫舫上的猜想對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