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說楔子敷陳大義借名流隱括全文(2)[第1頁/共5頁]
說話之間,知縣肩輿已到。翟大班跪在轎前稟道:“小的傳王冕,不在家裡。請老爺龍駕到第宅裡略坐一坐,小的再去傳。”扶著肩輿,過王冕屋厥後。屋後橫七豎八幾棱窄田埂,遠遠的一麵大塘,塘邊都栽滿了榆樹、桑樹。塘邊那一望無邊的幾頃地步,又有一座山,雖不甚大,卻翠綠,樹木堆滿山上。約有一裡多路,相互叫呼,還聽得見。知縣正走著,遠遠的有個牧童,倒騎水牯牛,從山嘴邊轉了過來。翟大班趕將上去,問道:“秦小二漢,你瞥見你隔壁的王老邁牽了牛在那邊飲水哩?”小二道:“王大叔麼?他在二十裡路外王家集親家家吃酒去了。這牛就是他的,央及我替他趕了來家。”翟大班如此這般稟了知縣。知縣變著臉道:“既然如此,不必進第宅了,即回衙門去罷!”時知縣此時心中非常憤怒,本要當即差人拿了王冕來責懲一番,又想恐怕危教員說他暴躁,且忍口氣歸去,漸漸向教員申明此人不中汲引,再措置他也不遲。知縣去了。
王冕並未曾遠行,立即走了來家。秦老過來抱怨他道:“你方纔也太執意了。他是一縣之主,你怎的如許怠慢他?”王冕道:“老爹請坐,我奉告你。時知縣倚著危素的勢要,在這裡酷虐小民,無所不為。如許的人,我為甚麼要相與他?但他這一番歸去,必然向危素說。危素老羞變怒,恐要和我計算起來。我現在告彆老爹,清算行李,到彆處去遁藏幾時。隻是母親在家,放心不下。”母親道:“我兒,你積年賣詩賣畫,我也積聚下三五十兩銀子,柴米不愁冇有。我雖大哥,又無疾病,你自放心出去遁藏些時無妨。你又未曾犯法,莫非官府來拿你的母親去不成?”秦老道:“這也說得有理。況你藏匿在這村落鎮上,雖有才學,那個是識得你的?此番到大邦去處,或者走出些遇合來也不成知。你尊堂家下大小變亂,統統都在我老夫身上,替你攙扶便了。”王冕拜謝了秦老,秦老又走回家去,取了些酒肴來替王冕送行,吃了半夜酒歸去。
一日,日中時分,王冕正從母親墳上拜掃返來,隻見十幾騎馬竟投他村裡來。為頭一人,頭戴武巾,身穿團花戰袍,白淨麪皮,三綹髭鬚,真有龍鳳之表。那人到門首下了馬,向王冕見禮道:“動問一聲。那邊是王冕先生家?”王冕道:“小人王冕,這裡便是舍間。”那人喜道:“如此甚妙。特來晉謁。”叮嚀從人都下了馬,屯在外邊,把馬都係在湖邊柳樹上。那人獨和王冕聯袂進到屋裡,分賓主意禮坐下。王冕道:“不敢拜問尊官貴姓大名?因甚來臨這鄉僻地點?”那人道:“我姓朱,先在江南起兵,號滁陽王,現在占有金陵,稱為吳王的便是。因平方國珍到此,特來拜訪先生。”王冕道:“鄉民肉眼不識,本來就是王爺。但鄉民一介愚人,怎敢勞王爺貴步?”吳霸道:“孤是一個鹵莽男人,今得見先生儒者氣像,不覺功利之見頓消。孤在江南,即慕大名,今來拜訪,要先生唆使:浙人久反以後,何故能服其心?”王冕道:“大王是高超遠見的,不消鄉民多說。若以仁義服人,何人不平,不但浙江?若以兵力服人,浙人雖弱,恐亦義不受辱,不見方國珍麼?”吳王感喟,點頭稱善。兩人促膝談到日暮。那些從者都帶有乾糧。王冕自到廚下烙了一斤麪餅,炒了一盤韭菜,自捧出來陪著。吳王吃了,稱謝教誨,上馬去了。這日,秦老進城返來,問及此事。王冕也未曾說就是吳王,隻說:“是軍中一個將官,向年在山東瞭解的,故此來看我一看。”說著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