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之計[第1頁/共5頁]

門一開，柳嵩看小婦人從樓上奔下來，站定麵前，見歡娘著淺藕小襦衫，烏黑縐紗褲，軟軟一具腰肢兒間還繫個鸞帶，側邊打個花結實，烏鬢鬆款款地綰個髻，除了一小柄茉莉簪子，渾身高低，半點耳璫吊墜金飾都冇，倒是俏到了骨子縫裡，再見她暴露一段頸項烏黑如玉，竟呆了小半會，口乾舌燥。

公然那鄭繡繡就是害了相思病，不幸，不幸，那裡找不到個多情公子，非得惹上這麼個孽緣。

韓婆子出了身盜汗，卻也隻當歡娘發了惡夢，再聽她說得似模似樣，想著搬進東院頭一夜，這丫頭也是鬨過一場，難不成這屋真是有甚麼不潔淨？嚇得從速跟鄭濟安說了。

這天恰是月中十五，鄭氏佳耦一如平時，去城內佛堂找送子觀音娘娘求子，按往平常例，得是用了午餐，添完香油纔回，家人一道跟去有高姨娘、焦婆子同各自幾個小廝丫環，浩浩大蕩走了一排，家中頓空了很多。

柳嵩聽裡頭“啊”一聲壓得低低呼喚，大聲問：“歡姨娘如何了？”

兒啊兒，你要餛飩都要到了夢裡，可見為父是有多怠慢，隻曉得燒紙馬僮仆，叫你陽間不捱窮，哪兒又想到你還沉淪陽間舌尖上一點炊火……鄭濟安想著心肝脾臟腑都是疼，每日照三餐地給東院那頭供上餛飩一大碗，又悉數將小公子生前愛吃酥點甜糕羊油烤餅等增加上麵。

今兒晌午前，正巧鋪頭那邊長工將宅內用度送來，不知怎，柳嵩見這宅子一空，竟發了彆樣心機，親身拿了粉膏，過來了東院。

除了一些時令生果，就是整雞全鴨肉食，太招人眼，缺了一口兩口，就算韓婆子不重視，拿到灶房去，也得被彆下人思疑。

養家裡好好閨女兒，鬨著要出門，歡娘免不了心頭一動，悄聲問韓婆子：“老爺此次出門，是不是跟朋友同業？”

歡娘也不好這兒逗留，隻道：“怎好費事了舅老爺親身跑一趟送這些身外物，這哪像話，韓媽媽也是……妾身去拿撣子，再跟舅老爺去主院那邊。”

那小公子長甚麼樣兒，她哪兒曉得？不就是瞧著鄭繡繡模樣胡亂懵，聽嫋煙說小公子是個美女人，鄭繡繡生得也好，那麼這兄妹兩人，五官該不會差得太遠。再說了，長得俊當代讀書人，再如何千變萬化，總不是麵如冠玉，皎若玉樹，濯濯如春日柳？再如何，也不會是個矮子瘦子麻子。

而那藍衣，就是花了點兒心機。主屋紅木四腳衣櫥內，亡人奉侍冠帽儲存得極好，歡娘見裡頭藍色袍子居多，想必是這小公子喜好色彩，便順帶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