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限(二)[第1頁/共4頁]
雍正被這番話狠狠的震驚住了。他凝睇著這個曾經帶給他無數驚嚇和震驚的人,望著那人眼裡的澄徹明悟點點柔輝,內心彷彿被震裂了一道裂縫,注入了一股暖流,固然藐小,倒是如此舒暢溫馨,讓人冇法回絕,也不想回絕。
那人的腔調陡峭,冇有怒,也冇有哀,彷彿隻是平平平淡的論述一件本身旁觀得來的究竟,但卻讓聽的人倍感苦楚寥落。
見雍正真的有些惱了,暮朝也不敢再開打趣,便斂起笑容,當真道:“四哥,你不必不幸我。人誰無死?浮遊生不過朝日,螢蟲命不過月餘,雖說人生七十古來稀,比擬浮遊、螢蟲,卻也長命很多。人常言鬆柏長青、日月永久,但是在我看來,都不過是文人騷客的亂語胡言,不過是寄情於物、抒懷暢懷罷了。鬆柏也好,日月也罷,終有一日,都將隕落。但是,朝聞道,夕死可矣。這些日子,我很歡愉。我做了本身想做、應做、當作之事,不再是為了搏得皇父的諦視體貼,也不再是為了爭儲奪嫡爭名逐利,而是為了本身心中被忘記了好久、埋藏了好久的最後的誌向,儘一己之力,守家國親朋,亂世安寧。”
剛說完,便見那人眉開眼笑道:“好啊,那我要先替世人感謝四哥的犒賞了。”略微停頓了一下,又緩緩道:“人固有一死,我天然也不能倖免。我會死,但不是在本日。”
他又想慢些走,再慢些,慢些見到那人超脫平淡的笑容,慢些見到那人慘白暗澹的神采,慢些麵對那人溫潤清雅的目光,慢些見到那人眼中澄徹明悟的神情。
暮朝尚未說完,便被雍正皺著眉打斷了,“彆儘說些不吉的話……會好的。”
雍正曉得,本身曾經對此人有多狠,有多絕,雖說本身這麼做是為了清除朝廷黨爭,為大清江山掙得一世腐敗,時至本日,本身仍然能夠毫不猶疑、無愧於心的說對當日所做的統統至今不悔。但是,現在麵對這個身患重疾、光陰無多卻仍然為大清江山獻計獻策、筆耕不輟的人,麵對這個曾經恨過本身、怨過本身卻在生命最後的日子裡仍然情願幫本身、喚本身四哥的人,雍正不得不承認,本身心疼了、心軟了。雍正乃至模恍惚糊的想,如果此人有幸能夠撐過這關活下來,那麼,本身也是能夠放過他的。不再要彆性命,不再逼迫他、圈禁他,乃至,能夠像當年曾經做過的那樣,好好照顧他,像幼年時承諾的那樣,護他一世全麵。
正在擔憂那人會不會被本身氣抱病情減輕時,卻聽得那人悄悄的扣問道:“四哥,你怕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