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番外 許謙益篇[第2頁/共6頁]

他聞聲阮素岑在說：“謙益，如果你是許先生的親生兒子，那該多好……”

他極愛喝茶，沏新雨龍井，躲在書房中，聽雨聲，喝茶，恍恍一下午，過的太快。比及想要抽身活動時，卻發明，天已傍晚。

他略怔，睜眼時，底子看不見任何東西，麵前早已一片恍惚。他走至床前，毫不避嫌地在床沿坐下，小虞識相地退開，他的手悄悄擱在膝上，拇指那枚羊脂玉扳斧正巧落在最好的視野內，迎著屋外天光，通透敞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竟是物似其人。

疇昔了――一剪新梅，也落了。

眼淚順著衣衿滾進脖子裡，還是溫熱的，不久之前它還沸騰如血液，現在卻在初春的陽光裡垂垂冷卻。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慾遺誰？所思在遠道。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同心而離居，哀傷以終老。”

世人皆屏息不言聲。

但很快，許謙益就落進了騙局，叔父輩們油滑地推出了許致祁：“你太太方纔身故，比來……不要太悲傷。保重身材要緊，許家大業，還得靠我們這一輩撐著，”話裡還是有話，“要不然，被冇名冇姓的外人分了家，祖祖輩輩的基業還不知如何呢！”

他一夜未睡，淩晨五點早鐘響起時，和家裡的白叟們直奔父親的靈堂。叔父輩們一個都不差，已經在靈堂等著他。

那種堵塞感像紮緊的麻袋，將他全部身子捆束，包裹。一層一層,掙不得，脫不了。

他聽的腦袋“嗡嗡”，血緣血緣，又是“血緣”！如果冇有這層牽絆，他也不會成為眾矢之的，先許先生正視他時，叔父們個個不平，攔絆子下騙局，成果把阮素岑也捲了出去……連他的心上人，也成為他們奪權的棋子，多年之前，阮素岑曾經含淚對他說過：“謙益，如果你是許先生的親生兒子，那該多好……”

許謙益愣在那邊，終究艱钜地邁開步子，撩起了帳幕――她素顏，看起來蕉萃了很多，臉上冇有一絲血氣，嘴唇白的嚇人。

自此，倫敦風平浪靜。

許謙益站了起來，那枚扳指，悄悄掠過麵前，一貫的儒雅，一貫的風采，他溫聲道：“阮太太疇昔了。”

用倍數稍高的放大鏡看，就能瞥見清楚的筆跡，恰是這首詩，“同心而離居，哀傷以終老”，字字泣血，他不清楚這首詩是甚麼時候被何人，刻上去的，自這枚扳指歸屬他時，那首詩就已經在了。或許連他的養父都說不上來。

畢竟，許家是百大哥家屬，那傳世羊脂玉，更不知就沿汗青，傳下了幾代。幾百年前的事，誰會記得？或許是祖祠中供奉的列祖牌位上的某一名，那麼有興趣，在某個時候，一時有感，刻下這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