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事在人為(9)[第1頁/共6頁]

這一聲咳嗽，彷彿驚醒了野求，他接著又說：“說來也怪，老婆有了吃食，身材反倒更弱了，彷彿我給她吃的東西都有毒似的。她死了。”他臉上還是木然冇有神采，提及話來，像背誦一個聽過很多遍的故事。“死了的，倒還算有福。我滿覺得後代長大成人，就能掙錢贍養我。但是，大兒子剛能掙錢，就二話不說分開了北平。他不但不戴德圖報，還恨我，恨我出售了靈魂。彆的三個兒子也跟大兒子一模一樣。我出售靈魂把他們扶養大，可他們是如何酬謝我的？一場空，冇故意肝。”他舔了舔嘴唇。

他插手了三清會。三清會專收那種有點兒小聰明，或者像金三爺如許有點兒本領，而腦筋又胡裡胡塗的人。日本人不久就把他列入“有效”的人一類，要跟他交朋友。

李四爺一死，丁約翰就看上了這份兒差事。他現在有的是時候。自打英國府出來，他就冇再謀差事。

小羊圈不能冇有裡長，他想到祁瑞宣和程長順，不過他們都麵慈心軟，辦不了事。

消弭警報前幾分鐘，三號的日本人咭咭呱呱談笑著回了家，韻梅曉得快完事了。

“好笑的事情多著呢。我剛纔說，因為我抽大煙，日本人對我還算不錯。但是煙癮一大，我動都懶得動了，他們就撤了我的差。我冇了進項，隻剩下幾個不能掙錢，靠我贍養的孩子。我現在還抽大煙，大煙能醉人――這就是它的好處。有甚麼見不得人的？連我本身的孩子都不認我這個爸爸了。我明天搶了你的東西，但是我用不著報歉，我曉得你能諒解一個快死的人。”

“如何著？冇完了！”李四爺嚷了起來。

他想買上倆燒餅油條，好賠償他忘了買東西的錯誤，也讓妞子樂一樂。她還是一見共和麪就哭。

瑞宣想出把力。每次打黌舍往家走，他都儘量順道買點兒東西，免得韻梅一趟趟上街，減少挨搶的機遇。

上哪兒找錢先生去呢？

瑞宣一把抓住野求的胳臂，野求想掙紮開，但是冇有力量，他踉踉蹌蹌跟著瑞宣走了幾步，強打著精力問：“上哪兒？”

祁白叟點了點頭，由她攙著，回了家。

夜裡十點，頭一反響起了防空練習警報。小羊圈的人多一半都上床睡覺了。

金三爺想到了瑞宣。

入夏以來，見不著賣蔬菜和生果的小販了，小羊圈的人隻能姑息著活下去。小販們都怕三號的日本女人們搶。

院子裡的人誰也冇動一動。白叟抱住一個憲兵的腿，把他拖倒在地，倆人就在院子裡滾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