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盟(六)[第1頁/共2頁]
官家將親臨金明池旁觀水軍練習,都城萬人空巷,此時圍牆外喧鬨的車馬已過儘,唯留幾聲秋蟲的悲鳴。曉得杜老尚書已隨駕奉養,杜書彥乾脆衣服也不換,攬一件半舊金碧絲絨袍披著,藉著蕉葉間幾縷日光,一件一件的翻閱著書案上的文書。
“是劉公公宣的,官家並未多說甚麼。”
金桂稠酒的濃香還在衣袂間纏綿不去,端坐官家身邊的姐姐那珠簾遮不去的幸運笑容彷彿尤在麵前,杜書彥坐在書案前,給本身點了一碗茶湯,流雲般的浮沫在茶色上聚成一句宮詞,又緩緩消逝。他曉得官家賜他奉酒的深意,可讓他近近的與貴為貴妃娘孃的姐姐見上一麵,更讓人曉得當今對杜家聖眷稠密,催促著他往奪目卻傷害的深淵一步一步走去,如臨弱水,唯待覆頂。
“公子您還說呢,大人走時看您冇起,還發脾氣來著,說叫您少去那些處所,”碧桃一邊奉侍他穿衣,一邊笑道。
杜書彥點點頭,踱至外間桌前坐下,捧起茶來漱了漱口:“可有人回話?”
“他暮年曾任一起轉運提點,不過一兩年吧,”天子頓了頓,“彷彿無甚大戰,杜卿不知亦不怪。”
門外候著的人應了,排闥出去,垂手立在桌前,稟道:“本日官家在朝上大大嘉獎了西軍諸將,高德興升了副樞密使,加封鄴國侯。”
皇上此言如月透霧靄,杜書彥心中彷彿明朗了些許。
“行了行了,”雲墨忙揮手趕她們出去,趁便關上了門,“公子,你說中秋宮裡這麼多端方,官家另有閒下棋?”
“蕭遠,羽林孤兒出身,曆任永興軍路某部校尉、河北路某部校尉至馬軍都統,現任武定砦副批示使。”
“官家這頂勢嚴肅,臣部下實在困頓,”杜書彥將玉子擱下,不由得歎道。
“待來歲新夫人進了門,公子便不去了,”瑞枝也跟著笑起來。
“一早便打發人去回了,那邊上好的雅間給您留著呢。”
“公子,大朝晨的曹公公來講,官家傳您進宮下棋,”雲墨遞上漱口的青鹽,提示道。
“臣遵旨。”
“你報上來的文書朕看過了,秦鳳路是要多安插些人手。至於兵部的事情你到底不熟,就交給馮瑞慈辦吧。”
“他倒是風雅得緊,朕在西北路時如何冇看出來,”皇上興趣頗好的諷刺道。
“官家態度如何?”
提到這段舊事,彷彿勾起了皇上很多鎮靜的回想,說了幾樁當朝將帥無傷風雅的笑話,直到曹德讓來稟報太後請官家疇昔敘話,恭請皇上換衣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