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違逆[第1頁/共3頁]

將軍府內，年過半百的徐管家同幾名靠近的下人交代好了近幾日的庶務後，黑夜已悄無聲氣地放開了他富麗的衣袍。

昨夜絕非如此，他敢對天賭咒。

但這雙眼，渾沌暗淡，恍若宣紙上油墨半乾未乾，驀地濺了水漬，筆跡混作一團，恍惚不清，濃黑的瞳人熔化於慘白，全部眼眶填塞了一顆灰色的眸子，細細觀之，似有霧氣氤氳。

徐管家攥著袖口縮緊了身子，細心提禦北風入懷，快步走過遊廊，穿過門洞，來到一處低矮的院落前。

“與地區無關，”老君揚手收了太極鏡，攏入袖中，回身步至殿門，殿外貪玩常溜入他衣袖間的流雲已無蹤無跡，“江河湖泊不分地界，皆是這般。”

掉漆的燈台上白燭蠟油滴成一朵蓮花烙，昏黃的燭火幽幽飛舞，徐伯將繈褓緊緊抱在懷中，聞聽徐嬸扣問，緩緩轉過甚來，目光遲滯而無神，好似年久失修的水車，一頓一動。

鳳行呆立太極鏡前，寂靜很久，幾番警告本身這非幻象後，晦澀出聲，“如何會・・・・・・”

徐管家這才癡鈍地冒出懼意，捂著胸口猛地落在長條凳上。

木質流紋的桌麵上，擺了一個斑斕繈褓，光滑的綢緞料子在暗淡的燭光中熠熠生輝，徐管家端了燭台放到桌上，樹皮般老舊的雙手微微顫抖著翻開繈褓邊角，一個青紫發黑的稚嫩麵龐便映入視線，圓睜的雙目死寂地望著房梁，冇有一絲神情。

昨夜那股固執與打動尚殘留胸中，可現在想想，卻不知剛強何來，非要將死嬰留在本身這半尺小院。

哼，若真被老爺得知此事，怕是求神拜佛也求不來隻趕出將軍府這般善果，他們老伉儷死亡此地纔是端莊。

“冇有，”徐管家沙啞了嗓音，挺直的脊背在踏入小院的那一瞬疲勞了下來，平素麵無神采的臉龐此時也帶上了朽邁與怠倦，“可有人來訪？”

果然著了魔？

“推演算之，一無所得。”老君回身，在鳳行火急的目光下，一派安然地緩緩道來，“論及本領，天上地下――孰敢稱雄？”

“老頭子，方纔是你・・・・・・”尚未看清屋內幕形，話便脫口而出，道了半句又卡在了喉嚨口，半張著嘴一臉蒼茫地望著徐伯。

莫非・・・・・・真應了老爺的猜想，將軍府內有厲鬼作怪？

瞬息間，徐管家墮入前所未有的驚駭中，慘白一步步爬上那張充滿褶皺的臉，心跳咚咚如擂鼓，捂著胸口的手掌愈發用力，驚駭地瞪著桌上冰冷的死屍，目眥儘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