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報仇（一）[第1頁/共3頁]

對襟紅袍格式新奇，既融會了男人廣袖長袍的大氣縹緲，又帶著幾分女子衣裙修身束腰的美感。

“多年不見，我已經老成這般。”春花眯眼，看向鏡中人，略顯公鴨嗓的衰老聲音帶著嘲弄，“想必，那不修麵貌的故鄉夥，也已老得不成模樣了。”

少年跪坐於院中溪流前，俯身掬一捧泉水，撲在臉上，瞬感清冷，“因我們位於山腰，如果在此洗濯羊皮，我怕水中穢物會被山下住民飲用。”

春花將一頭銀絲散下，僅用一根已有些退色變白的紅繩將其疏鬆繫於腦後，再度換上多年來被他封於箱底的一件紅色衣袍。

春花緩行至院中一角溪流旁，脫下鞋襪，孩子普通將一雙腳浸於潺潺流水當中，雙足於水中輕晃，濺起水花朵朵。

春花模糊記得，多年前他生火做飯時，嗜睡之症發作，他便倒在灶台前，手中燒了大半的柴草刹時燃了半間廚房，幸得那少年發明及時將他拖出火場。

“在家照看好我姐姐。”西玄言罷，一如方纔那般，飛身出了將軍西府。

對於西玄之言，蘇幕遮避而不答，隻道：“萬事把穩。”

當年，他得了嗜睡之症，試遍天下藥石卻無一有效，隻得順其天然，幸而先前他病症較輕，隻是偶爾發作，並不似現在這般經常墮入昏睡。

麵覆白紗之時，他可奇妙避開統統停滯，但現在能以目視物，走起路來反倒有些腳下踉蹌。

此事一出，更加令天下人對異瞳者心存驚駭。

春花手掌摩挲樹乾最上方一新一舊兩處刀痕，如輕撫那孩子頭上鬢髮，麵上疲態淡了幾分。

春花手上遍及皺紋，悄悄拂過院中桂花樹下被削下一角的石桌，本會令民氣生驚駭的異瞳間笑意淺淡，“這石上紋理，確切都雅。”

春花當時並未說話，隻抬手沿石板正中一掌劈下，斷作兩截的石板一半成了現在的石桌，另一半，春花還是用來做了張小石床，讓那因長年讀書習字導致脊背微彎的少年睡足整整一年，方纔作罷。

窗外，震耳鐵蹄之聲震顫山穀。

這與他是否但願木易身故，並無牴觸。

春花曾獵奇問他，“院中便有溪流，為何你要捨近求遠，跑那麼遠在山下洗濯羊皮？”

春花抬頭躺於地下青石之上，透過院中稠密枝葉望向湛藍天空，麵上神情說不儘的神馳，“還是無翎山上的天空更加都雅些。”

齊雲山，農家內。

中原當中，上至帝王下到百姓，皆以為異瞳之人具有存亡交彙之身，不生不死不老不滅，平常更可見陽間活人，亦能視陽間幽靈，可謂邪魅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