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鬨蝗(捉)[第1頁/共5頁]
蝗蟲走了,縣太爺纔派了治蝗的來,堆了稻草,全燒成了灰,說是葉子裡頭藏著蟲卵,這些如果不燒了去,來年還得再犯,燒得一天火光,到全燒完了,天上落下雨來。
鬨蝗的時候是出不了門的,一片土牆都擋不住它,家裡捉著的就扔到火堆裡,餓得焦炙另有人吃蝗蟲的,石桂也吃過,往火裡一扔避啪作響,咬在嘴裡一股糊味,總算有墊肚子的東西,可這很多,飛來都不見了日月,那裡吃得過來。
石桂想了好久,村裡也有來買童養媳的,可那日子絕不好過,倒還不如出去做工,求了白大娘,自賣本身,就跟村裡劉家的女兒一樣,賣出去當丫頭,家裡富餘了,再贖她出來。
石桂隻當聽不見,把自個兒碗裡的粥撈出乾的來,攪在喜子碗裡,這一年他生生瘦下去,本來白胖胖的臉頰都凹了出來,家裡的大黑牛賣了,攢著錢想到春季換一隻小羊崽子,喂大了也能換錢。
這年夏季倒是下雪了,厚厚積了三尺多,蘭溪村的人想著明歲能有個好年景,但是本年的年又如何挨疇昔。
白大娘眼圈都紅了,看她一小我上門就曉得家裡且不知,摸了她的頭:“桂花啊,曉得你孝敬,可這外頭再不比村莊裡,賣出去那很多,就返來一個劉家的,日子不好過。”
白大娘那兒有好些個拖著兒子帶了女兒來的,她能罵的都罵了歸去,凡是家裡還能過的,她都不肯舉薦。
外頭蝗蟲拍翅膀的聲音撲天蓋地,彷彿落了大雨,纔來的時候也確叫村人歡暢,都當是要下雨了,另有人爬到屋頂上去,舉著桶等老天爺發慈悲。
家裡可不能少了這麼個勞力,今歲是不成了,來歲還得種地,不種地拿甚麼交租子?交了租子另有一家的嚼口,還得留稻種,石桂越想越是心慌,抱了喜子,把他放到小板凳上,起家去掏了床底下的破甕兒,從裡頭倒出些錢來。
這糖就是陳娘子帶來的,白大娘跟陳娘子有親,彎了十七八個彎的親戚,可卻還是是親戚,到了蘭溪村總要給她捎上些吃的。
陳娘子可巧來問,一眼瞥見石桂,倒多看了她一眼,蘭溪村出來的女人一個個都皮子烏黑,光這一樣就頂好些個,麵前這個丫頭身量小人又瘦,頭髮還泛黃,可隻要養好了,就是個美人胚。
地裡留下這點糧食不輕易,哪曉得乾旱還冇過,蝗災又來了,遮天蔽日的飛過來,見著東西就啃,地裡的麥子已經結穗了,叫啃了個精光。
“大娘,我想好了,不簽死契,就簽活契,我簽十年。”村裡頭少有買賣人的,可既有就能探聽出來,有簽三年的那是長工,簽五年十年的纔是長工,當丫頭的,短了彆個也不要她,八年十年,給的錢不比賣斷了的多,可有了這些錢就能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