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求仁[第1頁/共3頁]
阿歡笑著搖了點頭:“她們與我們並無短長時,天然是寡言少語、謹言慎行,可如果一旦有短長呢?”伸手按在我唇上,將我要說的話都按了下去:“設若,我是說設若,崔嶠欲與你我為敵,你感覺崔明德是會幫他,還是幫我們?如果崔明德有難,獨孤紹是會先顧著她,還是會先顧著我們?”
阿歡悄悄地站著,不說話,不動,不笑,隻是站著,看我。
她的神采很沉寂,眼睛卻很亮,暮秋的日光也不及她的眼睛亮。
以是崔明德忍了三日,畢竟是到了我這裡。
崔明德自家有奪目純熟的祖父,族中後輩輩出,又無婚配後代,所獨一牽掛而又可成為軟肋者,便隻是獨孤紹。而獨孤紹心心念唸的,除了崔明德,便是行軍兵戈、建功立業――普通而言,這抱負隻是癡心妄圖。哪怕獨孤紹是將門以後,又很有些天稟,說到底她也隻是一個女人。一個在這個期間,必定要結婚生子、招贅承宗的女人。
她本年已過了十八歲、入了十九歲,年後便可被稱作二十。在男報酬將冠的年紀,在女兒家則已算熟成婦人,她卻還是有著少女般敞亮的眼神,算不上極白淨、極柔滑的麵龐上有一股朝氣勃發的力量,她偏疼翠綠和鵝黃,現在也穿戴如許的衣裙,內造衣衫,精工細製,卻搭了個玄色底、翠綠菱斑紋、繡得歪歪扭扭的承露囊,那是我親手為她趕製的小物件,算不得禮品,隻是純真地想為她做些甚麼,她一向嫌醜,常常以此笑我,卻總在恰當的場合經心腸佩著它,將它上麵的每一縷絲線都理得整整齊齊。
一如我愛她。
而獨孤紹若想真的掙出一番六合,朝中又必須有依托。目下來看,這依托隻能是我。
我不想迫著她,一麵低了頭去看本身的腳尖,半晌才道:“你就不怕,阿紹會有甚麼事…”
我內心有些悶,一時不知該說些甚麼,想要告彆,卻又感覺現在不適合說告彆的話,想要詰責,倒是一句話也問不出來,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相知近五年。
我答不出來。設身處地地想,倘如有一日,阿歡與獨孤紹、崔明德三人之間隻能留一人,我必然是會挑選阿歡的。哪怕為此慚愧一輩子,也毫不悔怨。以此論之,恐怕她們二人對我們,也不過如此。這不是君子小人的題目,這是人和人的命。
在這宮裡漸漸成熟長大的,畢竟不止是我一個。
我不肯意用任何不好的字眼來描述阿紹此行。我甘願信賴,她必然會功成名當場返來,成為我大唐最年青的女將,冉冉上升的明日之星,毫髮無損、一毛不傷。這所謂的萬一,不過是詐阿歡的虛詞――必然是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