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變[第1頁/共3頁]

高陽從榻上起家，負手而立，“眾卿如果無事，便都退下吧。”

他的聲音冷酷，卻像是一把直指心房的利刃，讓莘月僵立在原地。長樂殿寒氣森森襲人，她儘力挺直腰板，不肯放下身材。

莘月用餘光掃視了一番殿內世人的醜態，嘴角暴露一絲冷冷的笑意。

楊莘月亦抱拳行禮，隨即旋身上殿。連綿的層層台階，如同無儘天梯，長樂殿更是巍峨矗立，似立雲端。她身上有傷，行動遲緩，但仍然走得步步生蓮。

莘月抬起眼，大殿絕頂便是王座，身穿玄色冕服的高陽端坐在上，旒玉遮麵，珠光瀲灩，掩去了他喜怒難辨的神采。

一列重兵保衛的宮車，自玄武門入長樂宮，一起南行，終究停於長樂前殿。將士翻開車簾，一名女子徐行下車。

陽明十二年十月，夏季將儘。

“妾……楊氏，拜見陛下。”

“我楊莘月十五歲便領兵守邊，十九歲下嫁於你，隨你交戰四方，匡扶漢室。楊家擁立高氏當屬首功。”莘月毫無愧意地回望著，“這些年身居後位，我為你在朝臨朝，為你幫手太子，經心極力，我自問並未有愧於你。”

那句鋒利刺耳的“逆賊”，讓莘月忍不住皺了皺眉。十七年來楊氏擁立之功，卻抵不過一朝風雲翻覆。兄長楊宇軒比年交戰，軍功赫赫，卻受毒害慘死故裡；她封後多年，卻因莫須有的巫蠱之禍，遭圍殲之禍；就連調取禦林軍自保，也被彆有用心者傳為逼宮。

彷彿是認識到本身的倔強會給兒子帶來禍害，她的尾音帶上了微微顫抖。

“無妨，莘月謝過郎中令一起相隨。”

莘月緊抿雙唇，心底倒是伸展不止的寒意。都說恩寵無極，但功高震主之時，盛極便會轉衰。她在發揮麒麟之才時，就該預感到終歸會有遭君主顧忌之日。

“去楊氏皇後封號，囚禁椒房殿，三今後問斬。”

幾名臣子，現在已按捺不住言語，紛繁起家上書。

幽深的殿堂，泛著涼薄的冷意，殿道煩複，文武大臣分擺佈凜立，在莘月踏進殿的頃刻，本來溫馨的殿堂俄然起了騷動，有些人竟從軟席上站了起來，私語聲不竭。

她冷眼看著高台上的君主，不發一言為本身回嘴。

她不肯……她明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是他承諾過“平生一世一雙人”的人。隻可惜世態炎涼，民氣難測，她錯就錯在過分樸重孤傲，又執懷舊情。

信我，郡主，隻需信我。

莘月孤傲地立於殿中，傲視著身邊劍拔弩張的保護。直呼皇上名諱，按例也是當誅，她既已難逃一死，便也不在乎另有多少罪名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