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2)[第1頁/共6頁]

或謂：人君之治，大者天下，小者一國，表裡之官以千萬數，考查黜陟，安得不委有司而獨任其事哉？曰：非謂其然也。凡為人上者，不特人君罷了。太守居一郡之上，刺史居一州之上，九卿居屬官之上，三公居百執事之上，皆用此道以考查黜陟鄙人之人，為人君者亦用此道以考查黜陟公卿、刺史、太守，奚煩勞之有哉！或謂：考成之法，唐、虞所為，京房、劉邵述而修之耳，烏可廢哉？曰：唐、虞之官，其居位也久，其受任也專，其立法也寬，其責成也遠。是故鯀之治水，九載績用弗成，然後治其罪；禹之治水，九州攸同，四雝既宅，然後賞其功；非若京房、劉卲之法，校其米鹽之課，責其朝夕之效也。事固馳名同而實異者，不成不察也。考成非可行於唐、虞而不成行於漢、魏，由京房、劉卲不得其本而奔趨其末故也。

蒲月，己巳，帝還洛陽。

己亥，以尚書令陳矯為司徒，左仆射衛臻為司空。

帝深疾浮華之士，詔吏部尚書盧毓曰：“推舉莫取馳名，名如畫地作餅，不成啖也。”毓對曰：“名不敷乃至異人而能夠得常士：常士畏教慕善，然後馳名，非所當疾也。愚臣既不敷以識異人，又主者正以循名案常為職，但當有以驗厥後耳。古者敷奏以言，明試以功；今考成之法廢，而以譭譽相進退，故真偽渾雜，真真相蒙。”帝納其言。詔散騎常侍劉邵作考課法。卲作《都官考課法》七十二條，又作《說略》一篇，詔下百官議。

時有詔錄奪士女前已嫁為吏民妻者，還以配士，聽以生口自贖，又簡選其有姿首者內之掖庭。太子舍人沛國張茂上書諫曰：“陛下，天之子也，百姓吏民，亦陛下子也，今奪彼以與此，亦無以異於奪兄之嫡妻弟也，於父母之恩偏矣，又，聖旨聽得以生口年紀、色彩與妻相稱者自代，故富者則傾家儘產，貧者舉假貸貰，貴買生口以贖其妻。縣官以配士為名而實內之掖庭，其醜惡乃出與士。得婦者一定喜而失妻者必有憂，或窮或愁，皆不得誌。夫君有天下而不得萬姓之歡心者，鮮不危殆。且智囊在外數十萬人，一日之費非徒令媛，舉天下之曲以奉此役，猶將不給，況複有宮廷非員無錄之女。椒房母後之家，犒賞橫與，表裡交引，其費半軍。昔漢武帝掘地為海，封土為山，賴是時天下為一，莫敢與爭者耳。自衰亂以來，四五十載，馬不捨鞍，士不釋甲，強寇在疆，圖危魏室。陛下不戰戰業業，念崇節儉，而乃奢糜是務，中尚方作玩弄之物，後園建承露之盤，斯誠快耳目之觀，然亦足以騁寇讎之心矣！惜乎，舍堯、舜之儉仆而為漢武帝之侈事，臣竊為陛下不取也。”帝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