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1)[第1頁/共6頁]

翰相稱西驛，揭榜收散卒，欲複守潼關。蕃將火拔歸仁等以百餘騎圍驛，入謂翰曰：“賊至矣，請公上馬。”翰上馬出驛，歸仁帥眾叩首曰：“公以二十萬眾一戰棄之，何臉孔複見天子！且公不見高仙芝，封常清乎？請公東行。”翰不成，欲上馬。歸仁以毛縻其足於馬腹，及諸將不從者，皆執之以東。會賊將田乾真已至，遂降之，俱送洛陽。安祿山問翰曰：“汝常輕我，今定何如？”翰伏地對曰：“臣肉眼不識賢人。今天下未平，李光弼在常山，李祗在東平，魯炅在南陽，陛下留臣，使以尺書招之，不日皆下矣。”祿山大喜，以翰為司空、同平章事。謂火拔歸仁曰：“汝叛主，不忠不義。”執而斬之。翰以書招諸將，皆答信責之。祿山知無效，乃囚諸苑中。潼關既敗，因而河東、華陰、馮翊、上洛防備使皆棄郡走，地點守兵皆散。

唐紀三十四（起柔兆涒灘蒲月，至玄月，不滿一年）

上過便橋，楊國忠令人焚橋。上曰：“士庶各避賊求生，何如絕其路！”留內侍監高力士，使毀滅乃來。上遣宦者王洛卿前行，告諭郡縣置頓。食時，至鹹陽望賢宮，洛卿與縣令俱逃，中使征召，吏民莫有應者。日向中，上猶未食，楊國忠自市胡餅以獻。因而民爭獻糲飯，雜以麥豆；皇孫輩爭以手掬食之，斯須而儘，猶未能飽。上皆酬其直，慰勞之。眾皆哭，上亦掩泣。有老父郭從謹進言曰：“祿山包藏禍心，固非一日；亦有詣闕告其謀者，陛下常常誅之，使得逞其奸逆，致陛下播越。是以先王務延訪忠良以廣聰明，蓋為此也。臣猶記宋瓃為相，數進直言，天下賴以安平。自頃以來，在廷之臣以言為諱，惟恭維取容，是以闕門以外，陛下皆不得而知。草澤之臣，必知有本日久矣，但九重嚴邃，戔戔之心，無路上達。事不至此，臣何由得睹陛下之麵而訴之乎！”上曰：“此朕之不明，悔無所及！”慰諭而遣之。俄而尚食舉禦膳乃至，上命先賜從官，然後食之。命軍士散詣村莊求食，期未時皆集而行。夜將半，乃至金城。縣令亦逃，縣民皆脫身走，飲食器皿具在，士卒得以自給。時從者多逃，內侍監袁思藝亦亡去，驛中無燈，人相枕藉而寢，貴賤無以複辯白。王思禮自潼關至，始知哥舒翰被擒；以思禮為河西、隴右節度使，即令赴鎮，收合散卒，以俟東討。

郭子儀、李光弼還常山，史思明收散卒數萬踵厥後。子儀選驍騎更應戰，三日，至行唐，賊疲，乃退。子儀乘之，又敗之於沙河。蔡希德至洛陽，安祿山複使將步騎二萬人北就思明，又使牛廷玠發範陽等郡兵萬餘人助思明，合五萬餘人，而同羅、曳落河居五分之一。子儀至恒陽，思明隨至，子儀深溝高壘以待之；賊來則守，去則追之，晝則耀兵，夜斫其營，賊不得歇息。數日，子儀、光弼議曰。“賊倦矣，能夠出戰。”壬午，戰於嘉山，大破之，斬首四萬級，捕虜千餘人。思明墜馬，露髻跣足步走，至暮，杖折槍歸營，奔於博陵；光弼就圍之，軍聲大振。因而河北十餘郡皆殺賊守將而降。漁陽路再絕，賊來往者皆輕騎竊過，多為官軍所獲，將士家在漁陽者無不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