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4頁/共6頁]

薛阿姨這番發作，在場人都是始料未及。實在薛蟠和賈珍等狐朋狗友正打得熾熱，也極不甘心搬出去，正欲開言駁寶釵呢，想不到薛阿姨就演了這一出。那些駁斥的話倒是不消說了，忙手忙腳亂的勸薛阿姨息怒，急得直跳腳：“常日裡媽說我性子太魯莽，總鬨出些事來，怕被親戚聽到了笑話。現在我尚且好好的，媽如何倒如許起來。這如果傳了出去，你叫我們家的人臉往那裡擱？”

不曉得過了多久，寶釵耳邊才重新有了聲音。卻見張嬤嬤籌措著把一食盒的菜放到寶釵麵前，陪著笑容說：“女人多少吃些東西吧。太太隻是一時氣惱，過了這陣子就好了，女人如果不吃東西，落下甚麼病根，這可如何得了。”

隻是寶釵的這番苦心卻不能被薛阿姨所諒解。薛阿姨一傳聞要搬走就急了，指著寶釵哭罵道：“你父親去的早，想來我也冇幾年好活了。現在在這賈府裡，和你二姨母聊聊家常，心中反倒安寧些。莫非就為了怕彆人嚼舌頭，竟連你親孃都不顧了嗎？你這個逆女，你寶兄弟那裡配不上你了，你二姨母肯看得起你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卻在這裡挑三揀四。現在又籌措著要搬走，莫非你覺得你二姨母跟宮裡的娘娘看重你，就尾巴翹到天上去了，開端作威作福，逼迫起你親孃來了？老天爺呀，這般不孝的女兒，為何不天降神雷劈死她去？”

張嬤嬤淺笑著擺手，不教寶釵說下去，本身漸漸說道：“現在女人長大了，公然出落得好劃一模樣不說，何況奪目無能，比外頭那些男人還要強好多。雖則女人叮嚀不欲張揚，但天底下冇有不通風的牆，這些天那些下人們有傳聞的，見到我們，哪個不是高看我們一眼，冇開口的誇我們有福分的？”

但是此時她尚肯極力捐棄前嫌，為薛氏母子經心運營，反倒是薛阿姨搶先抱怨起來。這番變故令寶釵始料未及。

張嬤嬤見寶釵表情寥落時，尚能如此詳確，不覺在心中暗歎了口氣，答道：“多謝女人想著。我這老皮糙肉的，那裡就燙到我了？”又向前走了一步，抬高了聲音道：“實在那碗茶水放在外頭晾久了，早冷了。可見太太當然是含怒脫手，內心頭卻有著分寸呢。可見她還是疼女人的。”

那蓋碗從張嬤嬤身上滑下，滾了一滾，碎成了幾片。張嬤嬤的衣服濕了一大片，卻顧不得清算，隻顧著跪下衝薛阿姨請罪，勸她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