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但渡無所苦[第2頁/共4頁]

“好。”這是王獻之在得知郗道茂死訊今後，他暴露的第一個笑容，如此和順的，極樂的，放心的。

這一刻王悅等人方曉得，真是情到濃時方會體味得如此深切。

“那麼好吧。”她那模樣，彷彿承諾得非常勉強，這麼一張與郗道茂七分類似的臉，做得倒是王獻之之前想也不敢想的神采神采。她伸出那麼一雙柔荑包裹住王獻之，藉著他的力，輕巧地便跳上了岸。

他還能說甚麼？莫非要他說“不是，我更懂夫人”嗎？那峭壁是作死啊。

遠方的水，浮著數百隨波逐流的桃葉，那女子笑著將長篙放到船頭，便順著水流而下，眉眼迤邐，淡掃輕粉胭脂，纖瘦的腰肢好像一枝細柳，折花慰遠，菱歌聲脆。

王獻之再醒來的時候，又是一日午後，他聲音沙啞，喚的卻不是侍女，而是王悅。

她這是在宣泄心中的不滿來著。

他必必要好起來！

舟上女子，笑容璨璨，好像一樹長明炊火，水綠的衣衫飛舞，如暗夜裡悠但是舉的荷葉。

來不及說話便將才子攬入懷裡，王悅微顯難堪，拖住身後那幾人倉促進避。

“我要親身去見她才行。”

王悅立時神采微變。他沉默了。

王獻之驀地猴頭一哽，他嘶語道：“天然。”

“你識道茂不如我。”王獻之微點頭，溫文而笑，“我的夫人，天然我比你懂。”

桃葉微微含笑，冇有去接住那雙手，盈然見禮道：“王郎方纔的《桃葉歌》，可願贈送桃葉？”

但看這破窗而入的斜斜的日光，也知現在的天氣了，他疲憊地半支起家子，將肩膀枕在靠褥子上，問道：“我療養這麼久，府裡可有新招了人出去？”

“可你會娶她。”桃葉堵住他的唇，搖了點頭。

越往上走，越見兩道上桃樹煩瑣，橫黛斂翠的山川，靈秀徹骨的卓絕。王獻之表情好了很多，他站在秦淮河岸邊上，看著舟來人往，看著倉促瞥見一眼的轔轔車馬，瑰麗如緞的河水被映得金相玉質般堂皇，王獻之一人臨著微風，低吟唱道：“桃葉複桃葉，渡江不消楫；但渡無所苦，我自驅逐汝。”

王悅覺得王獻之最愛郗道茂那等雍容漂亮、體貼溫婉的女子，覺得他問這麼一句，便是對這個妾侍已經絕望了。可他還是答了一聲是。

王獻之喃喃道：“她一點也不像道茂。”

“是哪一個？我要見見她。”王獻之不疾不徐，乃至這神采安閒風騷，與平時普通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