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琵琶傳音[第1頁/共3頁]

彌射藉著院內的石燈，瞥了那兩名戍衛一眼，見他們神采悵惘，猜想他們聽不懂突厥話，便放心道：“賀魯那賊，聽聞太宗薨逝，起兵脫唐，在庭州鴻溝多次犯事，蠢蠢欲動。新帝遣了延將軍去庭州震懾，已走了有些日子，腳程急些，約莫已將抵庭州。”

寥寂沉悶的夜色中，突響起了“錚”的一聲絃音，藉著淩波殿外的河水，頃刻劃破夜空，向翠微宮四周分散出去。

彌射精通樂律，猶喜琵琶，一聽之下，不由嗤笑弄弦之人技法粗陋。可這曲調他倒是愈聽愈納罕，清楚是在那邊聽過。這調子特彆，必然不是宴飲歡娛之時聽的。

此時風靈明知他來，卻在裡頭不迎出來，已非常蹊蹺，偏她又決計說了突厥話，連本身的名字也隻拿突厥話來講，且聽她的喚聲孔殷鎮靜，這裡頭的不平常已是昭然。

有曉得些舊事的老宮人，錯愕起來，公開裡相互傳告，皆道精華夫人奏著舊曲，親來接引賢人。更有人信誓旦旦地稱本身親眼瞧見了硃紅戎袍，白磷細甲的精華夫人跨著白蹄烏飛奔而來，一時傳得惶惑然。

彌射沉吟不語，風靈怕他不肯應，切切求道：“阿延眼下不在京中，此事阿兄如果不援手，風靈的性命約莫留不到阿延返來。求阿兄瞧在與阿延同袍一場，同風靈又有歃血之誼的份上，莫要推讓纔好。”

“既有說鄉語之人相邀，不睬不睬卻非我突厥風俗。二位若覺著不便，我也不進那正殿，隻在殿外說上兩句。”說罷彌射也不顧那二人的半推半就的禁止，大步踏入淩波殿院中。

戍衛倉猝躬身抱拳：“豈敢豈敢，縣伯多慮了，當真是為宮眷。”

“阿兄何時比風靈還扭捏了？”風靈利落道：“風靈當年在沙州行商，壞名節之事還嫌少了不成？事急從權，阿延自不管帳較這些。”

風靈玩弄琵琶算不得好，本是跟著索良音學來頑的，她渾不在乎那技藝指法究竟如何，隻求鏗鏘的絃音能藉著淩波殿臨水的陣勢，儘量地傳將出去。故手中撥弄的那曲南調《木蘭辭》越奏越是鏗鏘生硬。

“阿尕……阿尕！”殿內俄然傳出幾聲短促的叫喊，因隔得略有些間隔，聽不逼真。彌射不由站住了腳，屏息去聽。

風靈從牆上取下一把琵琶，好久未彈過，音色本是有偏差的，可她早在入夜前便已低低地調弄了弦絲。

河水淌得遲緩，夜風幾近全無，全部淩波殿便沉寂在如許一片無風無波的暗夜中。

這曲子公然不負所望，穿透了翠微宮的靜夜，迴旋飄零出去，聽到此曲的人當真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