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項羽與虞姬（二）[第2頁/共3頁]

——優伶之流，習的不該都是些俚俗之曲，穠舞豔歌麼？

項籍不由點頭，心頭泛上些微暖意。

虞姬也隨他舉杯，利落利落地陪飲。

請他彈劍相和？——項籍微微一愕，全未推測這小丫頭的膽量竟比他覺得的還要大。

她語聲高處，他彈劍重擊，宛石磬震響。

靜了好一會會兒，他方長長歎了口氣，看著她道：“照這般看來，你的劍能學成那樣標緻的花架子，已是非常可貴了。”

她話音未落，項羽已然微微瞠目。

“緣何多年不忘？”他又問。

“將軍本日有苦衷？”十四歲的韶華少女，姿容愈發清豔照人，一襲煙青色三繞曲裾，用檜木小漆案捧著一整套酒鑒杯盞，抬手拂簾，語聲珠玉般清越。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她一字字續唱，嗓音愈見清冽，一派鏗鏘錚然，又模糊的慨然悲聲貫於此中，直是震聾發聵。

有人對飲天然比自個兒喝悶酒要好很多——相隨一載，她待他向來都是這般體懷入微。

※※※※※※※※※※※※

清豔動聽的少女，隻溫馨地垂著眼睫，並不言語——石公府裡，與她年紀相若的姊妹不知多少，數她麵貌最出眾，資質也最穎慧，以是自幼便教養得格外經心。

她語聲緩處，他小意輕釦，如琴瑟調絃。

這一年，項羽二十三歲，虞姬十三歲。

“那，你便唱支曲子罷。”項羽神情開朗，渾不在乎地笑道“其他的那些，我倒是一樣兒也不懂。”

那歌喉極清越，卻也極冷徹、極凜冽，彷彿陣前的金戈殺伐一刹響回耳際，聲遏行雲——

項籍忽地笑了，繼而縱聲大笑，聲震滿室——三閭大夫已作古七十載，現在的楚國，竟另有人同他普通記得這大楚昔日的戰歌！

“你不問，我是何苦衷？”他目光落向窗外一輪斜墜遠山的落日，道。

室中，項羽正踞坐在黑漆朱繪的曲幾邊，單手扶膝，神采是可貴的沉凝。

“阿虞的劍舞雖入不了將軍的眼，旁的技藝，卻尚值得一看。”她抬眼看向他，一雙眸子清波瀲灩。

她曉得他勇武超類，以是成心選了本身並不善於的劍舞，引他留意；

“鏘——”一聲清銳的劍鳴，幾近是不由自主地，項羽五指聚力，撥劍出鞘，一泓寒刃湛湛泛著清光，銀寒似雪。而後，他屈指相扣，其音錚錚，一聲聲應著這悲慘冷徹的曲調擊劍而和……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靈魂兮為鬼雄。”她清冽冽的嗓音緩緩緩唱，漸而不竭拔高，直至頂峰之處嘎但是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