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學道校士拔真才胡屠戶行凶鬨捷報(1)[第2頁/共5頁]
這周學道雖也請了幾個看文章的相公,卻自內心想道:“我在這內裡刻苦久了。現在本身當權,必要把卷子都要細細看過,不成聽著幕客,屈了真才。”主張定了,到廣州上了任。次日,行香掛牌,先考了兩場生員。第三場是南海、番禺兩縣童生。周學道坐在堂上,見那些童生紛繁出去:也有小的,也有老的,儀表端方的,獐頭鼠目標,衣冠齊楚的,藍縷襤褸的。掉隊點進一個童生來,麵黃肌瘦,斑白髯毛,頭上戴一頂破氈帽。廣東雖是地氣暖和,這時已是十仲春上旬,那童生還穿戴麻布直裰,凍得乞乞縮縮,接了卷子,下去歸號。周學道看在內心,封門出來。出來放頭牌的時節,坐在上麵。隻見那穿麻布的童生上來交卷,那衣服因是朽爛了,在號裡又扯破了幾塊。周學道看看本身身上,緋袍金帶,多麼光輝。因翻一翻點名冊,問那童生道:“你就是範進?”範進跪下道:“童生就是。”學道道:“你本年多少年紀了?”範進道:“童生冊上寫的是三十歲,童生實年五十四歲。”學道道:“你考過多少回數了?”範進道:“童生二十歲招考,到今考過二十餘次。”學道道:“如何總不進學?”範進道:“總因童生筆墨荒誕,以是各位大老爺未曾賞取。”周學道道:“這也一定儘然。你且出去,卷子待本道細細看。”範進叩首下去了。
範進進學回家,母親、老婆俱各歡樂。正待燒鍋做飯,隻見他丈人胡屠戶,手裡拿著一副大腸和一瓶酒,走了出去。範進向他作揖,坐下。胡屠戶道:“我自倒運,把個女兒嫁與你這現世寶窮鬼,積年以來,不知累了我多少。現在不知因我積了甚麼德,帶挈你中了個相公,我以是帶個酒來賀你。”範進唯唯連聲,叫渾家把腸子煮了,燙起酒來,在茅草棚下坐著。母親身和媳婦在廚下造飯。胡屠戶又叮嚀半子道:“你現在既中了相公,凡事要立起個彆統來。比如我這行事裡,都是些端莊有臉麵的人,又是你的長親,你怎敢在我們跟前妝大?如果家門口這些做田的、扒糞的,不過是平頭百姓,你若同他拱手作揖,平起平坐,這就是壞了黌舍端方,連我臉上都無光了。你是個爛忠誠冇用的人,以是這些話我不得不教誨你,免得惹人笑話。”範進道:“嶽父見教的是。”胡屠戶又道:“親家母也來這裡坐著用飯。白叟家每日小菜飯,想也難過。我女孩兒也吃些。自從進了你家門,這十幾年,不知豬油可曾吃過兩三回哩!不幸,不幸!”說罷,婆媳兩個都來坐著吃了飯。吃到日西時分,胡屠戶吃的醺醺的。這裡母子兩個,千恩萬謝。屠戶橫披了衣服,腆著肚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