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監獄之子[第3頁/共4頁]

“是啊，”山牙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我的腿不可。”他捲起褲腳，卸下一截假肢，揉著膝樞紐說，“我是個瘸子。”

老頭看著這個孩子。

那死者是個農婦，被脫光了衣服，砍下了頭顱和四肢，扔在了草叢裡，奇特的是陰部卻被凶手撒了一把泥土。這出於甚麼樣的犯法心機？厥後顛末公安窺伺，凶手是她公公，如許做隻是為了給她遮羞。

十字路口像十字架。

山牙歎了口氣，從假肢裡捏出一小包白粉，倒在掌心，小煙包伸著舌頭舔，鎮靜得尾巴都翹起來了。山牙摸摸小煙包的頭，繼而對高飛說：“你是跟我走，還是留在這裡？”

阿誰孩子冇娘了。

孀婦被殺了。

今後，這個孩子便在派出所裡長大，厥後他成為了一名優良的差人。

就如許，高飛在監獄裡長大。

“不是廁所，那是派出所。”

高飛說：“不是這小猴，你也找不著我，追不上我。”

加祥縣城有條老街，老街早已不在。當時靠近糧局的拐角處有兩間破敗的屋子，屋子冇有門，房頂搖擺著狗尾巴草，向北的窗戶被磚封死了。

高飛坐在一堵土牆下氣喘籲籲。他從集市上一口氣跑到這裡，偷到的不是錢，而是一張方纔從某個電線杆子上揭下來的通緝令：金炳山，外號山牙，男，55歲，身高1米70，山東範縣金台村人，因販毒被判刑，現在逃……“拿過來！”耍猴的俄然站在高飛麵前。

籃子裡有個盛過洗衣粉的塑料袋，袋裡有些零錢。

出獄時給他的那點錢已經花光，他到處流浪。流浪的另一個名字叫作出錯。在都會裡流浪的人像都會裡的野獸，在村落流浪的人像村落裡的野獸。他們是乞丐、人估客、江湖藝人、通緝犯、野雞和無家可歸的人。他們靠甚麼儲存？冇有職業，或者說職業就是犯法。

高飛從都會走到村落，走著走著瞥見了一把刀，一把殺豬刀，這條青草叢生的巷子通向集市。

俄然聽到三聲鞭響，一個耍猴的用磚碴在空位上畫了個圈，然後耍猴的拉著長音喊道：“媽乂，站——好。”一隻小猴規端方矩地立正，敬了個禮。上前圍觀的人鼓掌轟笑起來。小猴站了一會兒，累了，便坐在地上，耍猴的瞋目而視，摸起鞭子，又罵了句關於猴子祖宗的臟話。

山牙陰沉著臉。

孩子拿起錢，聳了聳肩膀，向路邊的村落裡走去。